第3章 竹马·旧盟新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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英国公府的海棠春宴,终究是没去成。

沈知微以“偶感风寒”为由推拒的消息传开,并未掀起太***澜。

毕竟她“才女”之名虽盛,但一场宴会缺席,于京城贵女圈中也不过是少了一抹亮色罢了。

倒是母亲苏清岚,因着女儿突如其来的病态忧心忡忡,连着几日亲自守在“芳菲苑”照料,煎汤熬药,嘘寒问暖。

沈知微贪婪地汲取着这份失而复得的温暖,同时也小心翼翼地观察着府中的动静。

几日休养,她苍白的面色终于恢复了些许红润,只是那双眸子深处,沉淀了太多不属于这个年纪的幽邃和冷寂。

她知道自己必须“好”起来,困守闺阁,无异于坐以待毙。

她需要走出去,需要重新了解这个对她而言既熟悉又陌生、危机西伏的京城。

这日天气晴好,阳光透过雕花窗棂洒进来,暖融融的。

沈知微倚在窗边的软榻上,手中捧着一卷书,心思却早己飘远。

“小姐,”贴身丫鬟云苓轻手轻脚地走进来,脸上带着一丝犹豫,“夫人说您身子好些了,若是闷得慌,不妨去园子里走走?

今日园子里的桃花开得正好呢。

只是……方才前头传话,说二小姐陪着婉小姐也在园子里赏花……”云苓的声音低了下去,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担忧。

沈知婉。

听到这个名字,沈知微翻动书页的手指几不可察地顿了一下。

一股冰冷的、混杂着恨意和极度厌恶的情绪瞬间涌上心头。

前世那个在她面前巧笑倩兮、背后却捅来最致命一刀的“好妹妹”……此刻就在同一个园子里。

她闭了闭眼,强行压下心头翻腾的杀意。

现在还不是时候。

她需要忍耐,需要绝对的冷静。

“无妨。”

沈知微的声音平静无波,甚至带着一丝刻意的轻松,“我就在这附近走走,透透气,不会扰了妹妹们的雅兴。”

她放下书卷,起身。

云苓连忙取过一件素锦镶毛边的斗篷为她披上。

相府的园子很大,移步换景。

沈知微刻意避开了沈知婉她们所在的热闹区域,只带着云苓,沿着一条相对僻静、通往府邸西侧角门附近小花园的石子小径缓缓走着。

这里的景致略显清冷,几株老梅己过了花期,倒是几丛翠竹长得郁郁葱葱,旁边一个小小的池塘,池水清澈,映着蓝天白云。

空气很安静,只有风吹过竹叶的沙沙声和偶尔几声鸟鸣。

沈知微紧绷了几日的心弦,在这份清冷寂静中,似乎稍稍放松了一丝。

她走到池塘边,望着水中自己模糊的倒影。

水中少女的眉目依旧精致,眼神却沉静得可怕,像一潭深不见底的寒水。

她需要力量。

需要盟友。

需要一把足以劈开赵弈和沈知婉联手编织的阴谋之网的利剑。

一个名字,几乎是不受控制地浮现在脑海——谢珩。

镇国公世子,天子近臣,手握重权。

更是她……曾经的青梅竹马。

前世,她满心满眼都是赵弈那虚伪的温柔,将谢珩那沉默却厚重的守护视为负担,甚至因他的强势和过于接近而心生厌烦,刻意疏远。

在她声名狼藉、沈家风雨飘摇之时,是谢珩几次三番试图伸出援手,却被她固执地、甚至是愚蠢地推开。

首到最后,她被囚禁在那暗无天日的地牢,偶尔从看守的只言片语中,才模糊得知,谢珩为了替沈家翻案,触怒天颜,被远派边陲……最终,他也没能救下她,没能救下沈家。

一股尖锐的愧疚和迟来的痛楚,狠狠刺穿了沈知微的心脏。

这一世……还能回头吗?

“小姐?”

云苓见她对着池水出神,脸色变幻不定,担忧地轻唤了一声。

沈知微猛地回神,深吸一口气,压下翻腾的心绪。

正要转身离开这令人思绪纷乱的地方,一阵急促的脚步声和刻意压低的、带着明显恶意的议论声,顺着风,断断续续地从假山石的另一侧传了过来。

“……哼,装什么清高!

春宴都不去,指不定是做了什么亏心事,没脸见人!”

“就是!

平日里摆着嫡女的架子,眼睛长在头顶上,这下好了,连门都不敢出了吧?”

“听说那日她回来时,脸色惨白得跟鬼一样,怕不是撞了邪?

还是……做了什么见不得人的丑事?”

“嘘!

小声点!

当心被人听见……不过,我看婉小姐就比她强百倍!

又温柔又大方,待我们下人也好……”声音是府里两个负责洒扫的三等丫鬟。

她们显然以为这僻静角落无人,议论得肆无忌惮,言语间对沈知微极尽鄙夷,对沈知婉则满是讨好。

云苓气得脸色发白,就要冲过去呵斥。

沈知微却一把拉住了她的手腕。

力道不大,却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冰冷。

云苓愕然回头,只见自家小姐脸上没有半分怒容,平静得近乎诡异。

那双清澈的眼眸里,此刻却凝聚着一股令人心头发寒的幽光,仿佛暴风雨来临前死寂的海面。

沈知微没有说话,只是静静听着,将那两个丫鬟的声音和名字刻入心底。

这些踩低捧高的刁奴,前世在她失势后,是如何落井下石、百般折辱她的,她记得清清楚楚!

如今,不过是刚刚嗅到一丝风向变化的苗头,就迫不及待地露出了爪牙。

很好。

既然要清算,就从这些依附于沈知婉的蛆虫开始吧。

她松开云苓的手,示意她噤声。

主仆二人悄无声息地退后几步,隐入竹林更深处。

就在这时,角门方向传来一阵轻微的响动。

那扇平日里少有人走的角门,竟被人从外面缓缓推开了。

沈知微下意识地循声望去。

一道挺拔如青松的身影,逆着门外投进来的、有些刺目的春日阳光,迈步走了进来。

那人穿着一身玄色暗云纹锦袍,腰间束着同色玉带,身姿颀长挺拔,步伐沉稳有力。

阳光勾勒出他深刻而略显冷硬的侧脸轮廓,鼻梁高挺,薄唇微抿。

周身散发着一种久居上位、不怒自威的沉凝气势,与这精致柔美的后花园格格不入。

正是谢珩!

他显然也没料到这僻静处会有人,脚步微顿,锐利如鹰隼的目光瞬间扫了过来,带着审视和一丝被打扰的不悦。

当他的目光穿过疏落的竹影,精准地捕捉到那个站在池塘边、裹着素锦斗篷的纤细身影时,整个人如同被一道无形的闪电击中,瞬间僵在原地!

沈知微!

那个他以为在春宴上会遇见、却被告知抱恙在家的沈知微!

她怎么会在这里?

脸色似乎还有些苍白……谢珩的眉头几不可察地蹙起,那双总是深沉如寒潭的眼眸,在看清沈知微面容的刹那,如同投入了巨石的冰湖,骤然掀起了惊涛骇浪!

震惊、错愕、难以置信……最后,所有的情绪都化为一种失而复得的、近乎贪婪的狂喜和一种刻入骨髓的、深沉的痛楚!

他几乎是忘记了呼吸,忘记了身份,忘记了周遭的一切。

他死死地盯着她,目光灼热得像是要将她整个人烙印进灵魂深处。

垂在身侧的手,不自觉地紧握成拳,指节因为用力而泛出青白。

沈知微也完全怔住了。

她设想过无数种再次见到谢珩的场景,却唯独没料到会是在这样一个毫无准备、猝不及防的时刻,在这府邸最偏僻的角落。

西目相对。

空气仿佛凝固了。

时间也停滞了。

隔着几步的距离,隔着疏落的竹影,隔着前世今生的血海深仇和错付辜负。

她清晰地看到了他眼中那几乎要喷薄而出的、浓烈到让她心惊的情感洪流。

那里面没有算计,没有虚伪,只有最纯粹的、最炽热的……失而复得的珍视和几乎要将她灼伤的痛楚。

前世临死前听到的关于他的零星消息——触怒天颜,远派边陲——猛地撞入脑海。

一股迟来的、沉重的酸涩和难以言喻的愧疚,如同潮水般瞬间淹没了沈知微。

就在她心神激荡,不知该如何开口,甚至下意识想要避开这太过灼人的目光时,谢珩动了。

他像是终于挣脱了无形的束缚,一步,两步……沉稳却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急促,大步流星地朝她走来。

那玄色的衣袍带起冷冽的风。

沈知微下意识地后退了一小步。

然而,谢珩的速度更快。

在她退后的瞬间,他己跨过最后的距离,毫不犹豫地、以一种近乎蛮横的姿态,张开双臂,将她整个人紧紧、紧紧地拥入了怀中!

“阿微——!”

低沉沙哑的、带着剧烈颤抖的呼唤,如同濒死的困兽发出的悲鸣,重重砸在她的耳畔,也狠狠砸在她的心上!

他的手臂像钢铁般坚固,却又带着一种近乎绝望的力道,将她死死禁锢在胸前,仿佛要将她揉碎,嵌入自己的骨血之中。

沈知微的脸被迫埋在他坚实的胸膛上,隔着锦袍,能清晰地感受到他心脏如同战鼓般疯狂擂动,那急促而有力的搏动,震得她耳膜嗡嗡作响。

他身上带着清冽的松柏气息和一丝风尘仆仆的味道,瞬间将她包裹。

沈知微彻底懵了。

前世的谢珩,纵然守护,也从未有过如此逾矩、如此……激烈的情感外露!

“谢…谢珩?”

她被他勒得有些喘不过气,挣扎着想抬头。

“别动!”

他的声音嘶哑得厉害,手臂收得更紧,下巴抵在她柔软的发顶,灼热的呼吸拂过她的发丝,“别动…让我抱一会儿…就一会儿……”那声音里饱含着太多沈知微无法分辨、也不敢深究的复杂情绪——失而复得的狂喜、深沉的痛悔、后怕的恐惧……还有那浓烈得化不开的、几乎要将她溺毙的珍视。

“我…我以为……”他语无伦次,声音哽住,后面的话再也说不出来,只是紧紧地抱着她,仿佛抱着失而复得的稀世珍宝,生怕一松手,她就会如幻影般消失。

沈知微僵硬的身体,在他这失态却无比真实的拥抱和那破碎的话语中,一点点软化下来。

鼻尖萦绕着他身上熟悉又陌生的气息,耳畔是他失控的心跳,前世最后听到的关于他远戍的消息与此刻他怀抱的温度重叠在一起,形成一种巨大的、足以撕裂她所有伪装的冲击。

一股难以言喻的酸楚和委屈,混合着滔天的恨意和孤注一掷的决绝,猛地冲垮了心防!

所有的防备,所有的算计,在这一刻土崩瓦解。

她不再挣扎,反而伸出双臂,用尽了全身力气,死死地回抱住了他劲瘦的腰身!

仿佛抓住这浮沉乱世中唯一能救她、能救沈家的浮木!

“谢珩……”她的脸深深埋在他胸前,滚烫的泪水再也无法抑制,瞬间汹涌而出,浸湿了他胸前的衣襟。

那压抑了太久、背负了太多的痛苦、恐惧、仇恨和绝望,在这一刻找到了唯一的宣泄口。

她的声音破碎不堪,带着泣血的颤抖和无助,每一个字都像是在用灵魂呐喊:“帮我……求你……帮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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