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我饭都没吃就跟我哥坐公交去了城东郊那片地,老三和林素婵己经等在那里了。
我们西个汇合,见她们不动我还有点纳闷呢,正想问,身后一阵窸窸窣窣的声音,踩碎了枯木枝,往我们这个方靠。
“喏,雨哥,这你知道不?
隔壁班那个学霸,陈斐声,跟你有得一拼。
还有他旁边那人,叫程笠,跟哥们玩得好的那个,也是隔壁班的。
我们班现在好多人联系不到了,各自出去了呢。”
我看这面前这人,板板正正,戴着一副黑框眼镜,标准的学霸形象。
帅得嘞,只是不知道的还以为他是跟着我们来监管的大人呢,一点活人气儿都没有。
“你好,我叫时南雨,这是我哥时南夏。
我是老三的朋友。”
我笑嘻嘻给他打招呼,但这家伙冷冰冰的,就回了一个“嗯”字。
我哥也点了点头。
“那人齐了吗?”
林素婵静了很久才开口。
“在等一个呢。
我弟,他出门的时候被我妈叫住了,说什么老师布置的活性功课。
那小子十六岁,火气正旺呢,就把他叫上了。
你看这说曹操曹操到。”
“哥——!
我来啦!”
少年跑近,才撑着膝盖气喘吁吁,抹了一把汗抬起头,做自我介绍。
“嗨,我叫陆寺。”
陆寺,跟老三那个名字一样敷衍。
老三叫陆伞,因为谐音才叫他老三。
大家一一了解了后,时间差不多七点西十左右了。
拿出备好的手电筒进校。
六月份其实黑得不算早,现在七点西十只能算傍晚,校园里却有点黑,灰蒙蒙的,尘土盖住了大部分设施和建筑,沙砾模糊了时间。
“咱们分头行动吧?
这样更快点。”
“我们都在这儿过夜了,时间慢点也不会咋样,再说了,这里都废了这么久,要是有人被困住了没人发现咋办啊,一起走安全点。”
“说得倒也是。
但是你真的觉得我们这一大群人不会惊动城管?”
程笠提出了致命的一点。
确实,就算是废弃了也还有城管管着呢,虽然边郊并没有多少人来,但这个城管是出了名的严,想想就一哆嗦。
“哥们你是这个。”
老三给程笠竖了个大拇指。
“那你们分一下队。
我都可以。”
陈斐声开口,目光扫过一群人又低下。
“分队这事儿一眼就看得出来,两对兄弟和一对同班的,问题是婵儿咋办啊?
她跟谁?”
“那你问她喽。”
“我……想跟着时南雨他们。”
啊?
我完全没想过这事儿能和我沾边,那时候上学就我和班花最不对付了,其实就是挺独特的,那时候我完全是中二病晚期,别人求爱的时候我在剑问天下。
老三使劲儿朝我挤眉弄眼,我才回过神结结巴巴答应下来。
“你们带着一个女生,就先在操场周围看看,宿舍楼和食堂我们和他俩去。”
“知道了。”
我们仨举着手电筒从大门沿边看,操场周围没什么好看的,就是花坛、跑道、体育设施、公告栏一类的,公告栏讲的全是什么规矩什么新闻的,没意思。
晃着晃着就到了教学楼下,教学楼是“回”字形的建筑,里面一圈外面一圈围起来了,有一个敞开的入口进入内部,有三扇卷帘门那么宽。
而这个入口的墙壁上贴着很多人像,有老师有学生,这不就是光荣榜吗?
上面写着大致简历和荣勋,什么跆拳道冠军啊,物理竞赛一二三等奖啊,奥数竞赛啊,英语竞赛啊,征文比赛啊啥的,五花八门啥都有。
这么厉害吗?
这荣誉墙有好几面,我们仨分开看。
正看到一个高级教师多次在国家级刊物上发表文章呢,就被林素婵喃喃着叫了名字。
“怎么了?”
我慢悠悠过去,看见的却是林素婵一副失了神的样子,呆呆地盯着一面荣誉墙,仿佛要把那面墙盯穿似的。
我凑过去,手电筒的光照在有些许灰尘的照片上,看起来竟有些惨白。
顺着林素婵的眼神看过去,是一张与旁边格格不入的照片,那人看起来简历很短荣誉很长,长得还怪好看的。
我一伸手,把照片上的灰擦掉,露出那张脸和名字。
那人的简历真的很短,只有两个字:孤儿。
荣誉也真的很长:省级英语竞赛一等奖,市级物理竞赛二等奖,省级艺术高级中学竞赛美术组特等奖……还有很多,一件件一桩桩,数不清让人多赞叹的人,让人先看见是他的才华,然后才是那张脸。
看起来很乖,有一种阳光气,完全没有孤儿的阴郁和自卑,笑眼弯弯,很能感染人的情绪。
但我还是呆住了。
不是他的才华,不是他的身份,是他的脸和名字。
时南雨。
那是我的脸,我的名字,和我同样的来历。
被标注为“优等生”一栏里挂着一张和我一模一样的照片,看起来有些年代了,挺旧的,斑驳、泛黄,还有点脱胶。
在这个我没有来过的学校里,出现了我的照片和我的名字。
他也是我们那个村的。
是我吗?
是的吧?
但是怎么可能呢?
巨大的荒谬感袭击,我哥见我站在那不动,就过来看了一眼,看见墙上的照片什么也没说,仿佛理所应当。
“看什么呢,去下一个地方。”
他抿了抿唇,扯了一下林素婵的袖子让她回神。
“走了,干嘛呢一个两个在这儿cos雕塑吗?”
好奇怪。
为什么会有我呢?
我是在做梦吗?
我怎么不记得了呢?
这是哪里?
是我的学校还是城东郊?
恍恍惚惚被我哥拖着走,身后还跟着林素婵,她好像回过神了,但对刚才的事闭口不提,好像就我一个人看见了。
没一会儿老三和陈斐声他们也回来了,手上拿着一些“战利品”,全是他们在探校过程中找到的一些新奇玩意儿。
有小卡片之类的小东西,但最令人兴奋的还得是那个录像带,好像是类似拍立得一类的东西的储存带,只能明天回去看。
我还是有点想不通,老三叫了我很多遍都没听见。
“时南雨!”
他恨恨拍了我一巴掌。
“啊?!”
“想啥呢想得这么入神?
喊你好几遍了。”
“没……没什么……真的?”
“难道有假?”
我用一种看傻子的眼神看着他,他信了。
我还没想着告诉他们,毕竟世界上巧合的事多得去了,就算三件巧合重叠在一起也不是……没有可能?
这学校之前名声挺大的,还有一卷录像带没看呢。
怎么废弃的?
我们这几个人没谁知道。
也懒得管。
先看看再说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