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饿。
饿得前胸贴后背,饿得眼冒金星,饿得能吞下一头牛。胃像个破口袋,空空荡荡地绞着疼,里面只剩下酸水。喉咙里火烧火燎,干得发不出一点声音。四周是浓得化不开的墨一样的黑,只有墙角老鼠窸窸窣窣的动静。
这鬼地方,连个耗子都比我壮实。
三天了。就靠小半碗能照见人影的稀粥吊着命。我是谁?范饱。对,吃饱的饱。这名字现在像个天大的讽刺,狠狠抽在我脸上。
外面传来锁链哗啦的响动,然后是门轴生涩的吱呀声。一丝微弱的光线挤进来,刺得我眯起眼。
一个穿着粗布衣裳、脸上没什么表情的老婆子端着个豁口的粗陶碗,放在潮湿发霉的地上。碗里,又是那几根可怜巴巴的、煮得发黄的菜叶子,漂在清汤寡水里。
“吃吧。”老婆子的声音干巴巴的,像砂纸磨过石头,“吃完这顿,就送你上路。”
上路?我脑子嗡的一声。不是流放吗?怎么直接就到“上路”了?
“为…为什么?”我挣扎着挤出声音,嗓子哑得厉害。
老婆子撩起眼皮,浑浊的眼珠没什么温度地扫了我一眼。“得罪了贵人,还想活命?能让你做个饱死鬼,已经是开恩了。”
贵人?哪个贵人?我脑子里一团浆糊。我是范饱,一个倒霉催的穿越女,刚穿来没几天,连东南西北都没摸清,就被扣上个“偷窃御膳房点心”的屎盆子,直接扔进了这不见天日的柴房等死。
偷点心?我呸!原主的记忆碎片里,分明是那个趾高气扬的侍郎家小姐,自己嘴馋偷吃了准备给某位娘娘的点心,怕被发现,随手就把路过的原主推出去顶缸!原主胆小懦弱,连辩驳都不敢,生生被拖走,然后……就换成了我这个饿得两眼发绿的倒霉蛋。
饿死?还是被砍头?横竖都是死!
一股邪火“噌”地窜上脑门,烧得我眼睛发红。去他妈的贵人!去他妈的规矩!老娘要吃饭!死也要做个饱死鬼!
看着地上那碗清汤寡水,再看看老婆子腰间挂着的一串沉甸甸的黄铜钥匙。一个疯狂又无比清晰的念头,像闪电一样劈开了混沌的脑子。
跑!
不是跑出这院子,是跑进隔壁——御膳房!
对,就是那个据说丢了点心的御膳房!最危险的地方,现在就是我唯一能活命的地方!那里有吃的!一定有!
老婆子放下碗,转身去关门。
就是现在!
我用尽全身最后一点力气,像根被压到极限的弹簧,“嗖”地弹了起来。饿了三天的身体爆发出惊人的速度,目标明确——老婆子的腰!
“哎哟!”老婆子完全没防备,被我撞得一个趔趄,狠狠摔在潮湿的地上,发出沉闷的响声。那串钥匙脱手飞了出去,叮叮当当滚到角落里。
我没功夫管她,扑过去抓起钥匙串。手指因为激动和虚弱抖得厉害,试了好几下才找到那把最大的铜钥匙,捅进锁孔。
咔哒!
锁开了!
我猛地拉开柴房那扇沉重的破木门,刺眼的天光一下子涌进来,晃得我几乎栽倒。外面是个荒僻的小院,堆满了杂物和柴火。远处,隐隐飘来一阵阵勾魂摄魄的食物香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