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抉择
她本不想来的，是室友硬拉着她"出来透透气"。
作为金融系的大三学生，她更愿意把时间花在图书馆而不是这种"无意义的喧闹"上。
首到那个声音出现。
"下面有请计算机系的林远，带来原创歌曲《星夜》。
"吉他声响起，随后是一个清朗的男声。
周雨晴抬起头，舞台上的男生穿着简单的白T恤，微卷的头发在灯光下泛着暖棕色的光泽。
他的眼睛闭着，完全沉浸在音乐中。
"在每一个没有你的星夜，我数着光年等待重逢..."周雨晴的心脏突然漏跳一拍。
那歌词像一把钥匙，打开了她自己都没意识到的某个锁。
当最后一个音符落下，她发现自己己经挤到了舞台最前方。
"这首歌...是为谁写的？
"表演结束后，她鬼使神差地拦住了收拾吉他的林远。
林远愣了一下，随即笑了，眼角泛起细小的纹路："为一个还没遇见的人。
你相信吗？
有些歌是先于故事存在的。
"就这样，他们相识了。
周雨晴后来才知道，林远是计算机系的风云人物，编程比赛冠军，却痴迷音乐到近乎偏执。
而林远也惊讶于这个看似冷静的金融系女生对音乐有着惊人的敏感度。
"你耳朵真好，"第一次约会在校园咖啡厅，林远惊讶地说，"大多数人都听不出那个转调的问题。
"周雨晴抿嘴笑了："我小时候学过七年钢琴。
后来父母说影响学习，就停了。
""那太可惜了。
"林远的眼睛在阳光下呈现出琥珀色，"音乐不该被放弃。
"三个月后，当林远在女生宿舍楼下弹唱《星夜》，把歌词改成"在每一个有你的星夜，我不再需要数光年"时，周雨晴冲下楼扑进了他怀里。
那一刻，她觉得自己抓住了整个宇宙。
恋爱中的日子像被加了滤镜。
林远会翘掉编程课陪她去图书馆，她则学会了在音乐室安静地等他一整个下午。
他给她写歌，她给他做数据分析。
他带她去郊外看星星，她教他如何不被高利贷骗——"虽然你看起来就不像会借钱的人。
"她笑着戳他的酒窝。
毕业季来得猝不及防。
周雨晴的父母早己为她规划好道路——回家乡，进入银行工作，和一个"门当户对"的人结婚。
而林远收到了北京一家音乐公司的offer，做他梦寐以求的音乐制作。
"跟我去北京吧。
"林远握着她的手，眼睛亮得像他们初遇那晚的舞台灯光，"我们可以租个小房子，你一定能找到更好的工作。
"周雨晴沉默了。
她想起父亲严厉的声音："银行的工作多少人挤破头都进不去！
"想起母亲忧心忡忡的叮嘱："异地恋不靠谱，何况他还是搞音乐的...""我需要时间考虑。
"她最终说。
接下来的两周，他们罕见地减少了联系。
周雨晴在父母和男友之间摇摆不定，首到父亲在电话里咳嗽着说："你妈最近血压又高了，你就不能让我们省点心吗？
"那一刻，她做了决定。
"对不起。
"她站在林远面前，手指绞在一起，"我爸妈...他们只有我一个女儿。
"林远的眼睛暗了下来："所以你的选择是？
""我先回去工作一两年，等稳定了再...""周雨晴，"林远罕见地叫了她全名，"你知道这是什么意思。
异地恋，然后呢？
等我功成名就了再去接你？
"他的声音带着苦涩，"生活不是童话。
""那你要我怎么办？
放弃父母安排的一切跟你去北漂吗？
"她的声音突然尖锐起来，"你知道北京房租多贵吗？
你知道多少人混了十年还是一事无成吗？
"话一出口她就后悔了。
林远的脸色变得苍白，但他只是轻轻点了点头："我明白了。
"离校那天，林远还是来送她了。
他帮她把行李搬上出租车，最后塞给她一个U盘："里面是我给你写的所有歌。
还有...保重。
"车窗升起的那一刻，周雨晴的眼泪终于决堤。
她紧紧攥着U盘，仿佛那是最后的救命稻草。
异地恋比想象中更难。
林远工作忙，常常凌晨才回消息；她则被银行枯燥的工作和同事的追求弄得心烦意乱。
他们从每天视频变成每周通话，再到偶尔的短信。
生日那天，周雨晴特意请了假等林远的电话。
首到晚上十一点，手机才亮起。
不是视频请求，而是一条简短的信息："加班，生日快乐。
"她盯着那条消息，突然觉得无比疲惫。
这时同事张毅发来微信："蛋糕和红酒都准备好了，真的不让我过来吗？
"手指在屏幕上悬停了很久，她回复："来吧。
"当门铃响起时，她删掉了林远的所有联系方式。
林远不是没有尝试挽回。
他打爆了她的电话，甚至请共同好友传话。
但周雨晴铁了心要断干净，她告诉自己：长痛不如短痛。
首到五年后，在同学婚礼上，她再次见到了林远。
"听说他现在是知名音乐制作人了，"老同学凑在她耳边说，"给好几个一线歌手写过歌呢。
"周雨晴远远望着西装笔挺的林远，他的轮廓更加分明了，举手投足间都是成功人士的从容。
而自己呢？
银行的小主管，即将与张毅订婚——那个她并不爱但"适合结婚"的人。
"雨晴？
"一个熟悉的声音响起。
林远不知何时站在了她面前，手里拿着香槟。
"好久不见。
"她努力让声音保持平稳。
"五年零三个月。
"他微笑，目光扫过她无名指的戒痕，"听说你要结婚了？
""嗯，下个月。
"她机械地回答，"你呢？
""也快了。
"林远向不远处招招手，一个穿着淡蓝色礼服的女孩走过来挽住他的手臂，"我未婚妻，安然。
"女孩甜甜地笑了："远哥经常提起你，说你是他最好的灵感缪斯。
"周雨晴感到一阵眩晕。
安然手腕上的手链在灯光下闪烁——那是林远曾经承诺要送给她的设计，上面刻着星座图案。
"我去下洗手间。
"她仓皇逃离。
镜子里，周雨晴看到自己泛红的眼眶。
手机突然震动，是张毅发来的消息："婚庆公司说定金要今天交，我转你卡上了？
"她盯着那条消息，突然想起毕业前夜，林远在星空下对她说的话："有些选择一旦错过，就是一辈子。
"当时她以为他说的是北京的工作机会。
现在才明白，他指的是他们自己。
洗手间的门被推开，几个女孩嬉笑着进来补妆。
周雨晴迅速擦干眼泪，对着镜子练习微笑。
就像这五年来，她每天都在练习如何做一个"正确"的人。
回到宴会厅，乐队正好开始演奏。
熟悉的旋律让她的脚步顿住了——《星夜》，林远当年写的第一首歌，现在己经被改编成了华丽的交响乐版。
"这首曲子现在可红了，"身旁的同学说，"林远去年靠它拿了金曲奖。
"周雨晴站在原地，看着舞池中央的林远和安然相拥而舞。
他的嘴唇贴近她耳边，说了什么让她笑靥如花。
在震耳欲聋的音乐声中，周雨晴终于允许自己承认：她后悔了。
不是后悔分手那一刻，而是后悔每一次向现实妥协的选择，后悔没有勇气抓住那个愿意为她写星星写月亮的男孩。
但人生没有退格键。
就像《星夜》里唱的："有些光年，一旦错过就不再。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