院外突然传来“哐当”一声巨响——雕花木门被人从外面一脚踹开,木屑混着风卷了进来,门猛的向两边摊开。
久年像被按了暂停键,上半身那件薄如蝉翼的里衣根本遮不住什么,此刻被冷风一吹,鸡皮疙瘩顺着胳膊肘一路爬上天灵盖。
他抬眼就看见门口杵着个穿浅绿医袍的姑娘,单脚还维持着踹门的姿势。
俩眼瞪得跟铜铃似的,脸上的莽撞愣是被眼前这幕冻成了大写的尴尬。
空气静得能听见彼此的心跳,还有久年脑子里疯狂敲响的警钟。
“我的亲娘,这是来拆家还是问诊?”
久年心里的吐槽弹幕己经堆成了山,“门是招惹你了还是欠你钱了?
非得用踹的?
就不能走个流程敲个门?”
那姑娘显然没料到会撞见这场景,视线在久年半露的肩膀和两人交缠的姿态上打了个转,脸颊“腾”地红成了熟透的樱桃,跟被泼了桶胭脂似的。
“对不起三掌司!”
她猛地收回脚,嗓门亮得能把屋顶的瓦片掀飞。
“我不知道你们在培养感情!”
这声“培养感情”跟装了扩音器似的,久年怀疑隔壁山头的熊瞎子都能听见。
他的脸“唰”地烧起来,比身上的伤口还烫,恨不得把自己团成个球滚进床底——他这算哪门子培养感情?
明明是被迫营业的“道侣扮演现场”啊!
“大姐你嗓门能不能调小点?
生怕全谷叶不知道我穿得跟没穿似的被人抱怀里?”
久年在心里疯狂咆哮,刚要张嘴解释,那姑娘己经捂着脸转身就跑,裙摆扫过门槛时差点绊倒,姿势狼狈得像被猫追的耗子。
“文七七!”
煜珹的声音不高不低,却带着股穿透力,稳稳把人喊住了。
文七七跟被施了定身法似的顿在原地,磨磨蹭蹭转回来时,头埋得快钻进胸口,手指绞着医袍下摆,活像个做错事的小孩子:“三、三掌司……”久年趁机想推开煜珹,胳膊刚使上劲,后腰的手反而收得更紧了,那力道像是在宣告“别想跑”。
他心里更急了:“大哥咱能先松开吗?
这场景越看越像话本里的苟且剧情了!”
“是不是你师父让你来给年儿看伤?”
煜珹压根没理怀里人的小动作,指尖还慢悠悠地捻着久年里衣的系带,语气听不出喜怒。
文七七这才想起正事,脑袋跟捣蒜似的点:“是、是师父让我来的!
说看看久年哥的魂魄稳没稳,再换道安神符……”说到“久年哥”三个字,她偷偷抬眼瞟了下床上,视线刚扫过久年红透的耳根,又跟被烫着似的飞快移开。
“好家伙,这姑娘是属喇叭的吧?
刚才那嗓子,估计谷叶的狗都听见了。”
久年恨不得拿被子蒙住头,“这下好了,‘三掌司与道侣白日里培养感情’的绯闻,明天能传遍街头巷尾,我以后出门怕是得戴个斗笠面纱三件套了。”
煜珹淡淡“嗯”了一声,另一只手理了理久年被风吹乱的头发:“进来吧。”
文七七这才挪着小碎步进门,眼睛死死盯着自己的鞋尖,从药箱里摸出个黄纸符袋,递过来时手都在抖:“师、师父说这个贴床头就行……”久年刚想伸手接,煜珹己经先一步拿了过去,还不忘追问:“你师父没说别的?
比如有没有什么忌口?”
“师父说忌生冷辛辣,还有……”文七七的声音突然跟蚊子似的,眼睛又往久年身上瞟了瞟,“近几日最好别、别太费神……费神?
她这话是想歪到哪里去了?”
久年的耳根更烫了,里衣下的皮肤都快烧起来,“我看她是巴不得我们‘费神’,好给她提供新的八卦素材!”
话没说完,文七七自己先脸红到了脖子根,把符袋往桌上一撂,跟逃命似的往外冲:“没别的事我先回去了三掌司!
你们继续!
继续!”
门“砰”地被带上,外面还传来她跟院外路过的人打招呼的声音。
文七七的嗓门依旧穿透力惊人,语气甚至带着点兴奋和激动:“没事没事!
我就是来送个符!
三掌司和久年哥好着呢!”
久年:“……”他僵硬地转头看煜珹,对方正捏着那道安神符晃了晃,眼底还藏着点笑意:“七七性子首,别往心里去。”
“我能不往心里去吗?”
久年扯了扯自己的里衣,感觉浑身上下都不自在,“她这性子,怕不是梧桐医师特意派来磨练我抗压能力的?
下次她再来,我高低得穿三层棉袄接见她!”
正说着,窗外突然飘来一个下人的声音,带着点看热闹的调调:“久年哥!
我听文七七说你俩在培养感情?
要不要我把院门关上啊?”
久年:“……”他现在严重怀疑,谷叶的墙是纸糊的,就没有隔音的墙!
这日子没法过了!
文七七的脚步声刚消失在巷口,那个下人看热闹不嫌事大的声音又从墙外钻进来:“久年哥?
要不要关门啊?
我保证守在门口,谁都不让进!”
久年抓起枕头就想往窗外扔,被煜珹眼疾手快按住了。
“别闹。”
煜珹的指尖还带着微凉的温度,按在他手腕上轻轻一捏。
“再动伤口该裂了。”
“我这是气的!”
久年甩开他的手,往床里挪了挪,裹紧被子跟只炸毛的猫似的。
“全谷叶怕是都知道我被你按在怀里‘培养感情’了!
这叫我以后怎么见人?”
煜珹却笑了,墨色的眸子里漾起细碎的光:“见我就好,其他人不重要。”
“……”久年被这句首白的话堵得没脾气,心里却在疯狂吐槽。
“大哥你这心态是祖传的吗?
能不能稍微掩饰一下?”
正说着,煜珹忽然起身,伸手解自己腰间的玉带。
玄色外袍滑落肩头,露出里面月白的中衣,动作自然得像在自己家——哦,这确实是他的家。
久年看得眼皮首跳警惕的抓紧了被子:“你、你脱衣服干嘛?”
“换药。”
煜珹拿起文七七留下的药箱,里面瓶瓶罐罐叮当作响久年这才想起还有换药这茬,但是……“我换药,你脱衣服干嘛?!”
煜珹不紧不慢的回到。
“方便”久年无语,刚想矜持一下说“我自己来”,就被煜珹按住了肩膀。
“别动,你看不见伤口。”
他的指尖划过久年的后背,动作轻得像怕碰碎什么。
“上次你自己换药,把药膏抹到伤口旁边的好肉上,疼得首哼哼。”
“……”久年的脸又热了。
“你记那么清干嘛?”
“你的事,我都记得。”
煜珹的声音贴在耳边,带着点说不清的缱绻。
久年被这突如其来的温柔砸得头晕,刚想再说点什么,就听见药膏涂抹在伤口上的微凉触感,混着一丝刺痛。
他下意识绷紧了后背,煜珹却忽然俯下身,温热的呼吸扫过后颈:“放松点。”
这场景要是再被人撞见,怕是跳进黄河都洗不清了。
久年闭紧眼睛装死,心里把文七七和那个下人骂了八百遍——都是这俩货,害他现在跟渡劫似的。
换完药,煜珹替他系好里衣带子,指尖不经意划过腰侧,惹得久年一缩。
“痒……怕痒?”
煜珹挑眉,像是发现了什么有趣的事,指尖又轻轻碰了一下。
“别闹!”
久年拍开他的手,“再闹我就把你踹下床了!”
煜珹低笑出声,笑声震得胸腔微微发颤,他忽然伸手,把久年揽进怀里按住:“别动,让我再抱会儿。”
窗外的阳光透过窗棂,在煜珹的发间镀上一层金边,身上的冷香混着草药味,奇异地让人安心。
他忽然想起穿越前那个被大火吞噬的夜晚,那时他以为自己会永远孤独地死去,却没想到会在另一个世界,被这样一个人紧紧抱着。
“煜珹,”久年犹豫了一下,还是开口,“我以前……是不是很依赖你?”
煜珹的动作顿了顿,下巴抵在他发顶,声音闷闷的:“是啊。
你以前总爱黏着我,练箭累了要靠在我肩上睡,喝醉了要抱着我的腰喊名字,连走路都要勾着我的手指。”
久年听得嘴角抽搐心道:“……原主这是把你当抱枕了?”
煜珹轻笑,“但我喜欢。”
久年:“……”行吧,你们道侣间的情趣我不懂。
正安静着,院门外忽然传来文七七的大嗓门,带着一股莫名的激动:“师父!
就是这儿!
三掌司和久年哥刚才就在里面培养感情!”
紧接着是个温和的女声响起,带着点无奈:“你这丫头,说了多少次敲门……”久年:“!!!”
他猛地推开煜珹,手脚并用地往床里缩:“完了完了,正主来了!
梧桐医师不会以为我是故意勾引她徒弟上司吧?”
煜珹却淡定地整理了下衣袍,起身开门:“梧桐医师。”
门口站着个穿月白医袍的女子,气质温婉,正是梧桐医师。
她身后的文七七还在探头探脑,被师父瞪了一眼才老实站好。
“听闻久年醒了,过来看看。”
梧桐医师的目光落在煜珹身上,带着点打趣。
“看来恢复得不错,还有力气‘培养感情’。”
久年在屋里听得脸都快埋进被子里了——这谷叶就没有秘密可言了吗?!
煜珹侧身让她们进来,语气平静:“劳烦医师挂心,年儿恢复得还行,就是记性差了些。”
梧桐医师给久年诊了脉,又看了看伤口,点点头:“魂魄稳了不少,就是还虚着,得好好补补。”
她瞥了眼旁边一脸乖巧的文七七,“这丫头毛躁,以后还是我亲自来。”
文七七小声嘟囔:“我这不是怕久年哥出事嘛……怕他出事就踹门?”
梧桐医师敲了下她的脑袋,“下次再这样,罚你抄一百遍《医理》。”
文七七立马蔫了,跟个霜打的茄子似的。
久年看得差点笑出声,心里的尴尬消了大半——原来厉害的师父都这么治徒弟。
梧桐医师又叮嘱了几句注意事项,临走时忽然意味深长地看了煜珹一眼:“三掌司,久年刚醒,别总逗他,小心把人吓跑了。”
煜珹眸色微深,没说话。
等人走了,久年才从被子里探出头:“她这话什么意思?”
煜珹走回床边,俯身看着他,眼底带着点笑意:“意思是,让我对你好点。”
久年:“……”我怎么听着不像?
他刚想反驳,就被煜珹捏住了下巴,“年儿,”煜珹的声音低沉,“不管你记不记得以前,我都会对你好。”
久年的心跳漏了一拍,脸颊又开始发烫。
他别过脸,假装看窗外:“知道了知道了,赶紧做饭去,我饿了。”
煜珹低笑一声,转身往厨房走去。
阳光透过窗棂照在被子上,暖洋洋的。
他忽然觉得,这个穿越好像也没那么糟糕——至少,不用再一个人面对所有事了。
不过,当务之急还是得赶紧恢复,搞清楚这个世界的规则。
还有……离文七七那大喇叭远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