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叫李翠花，十里八乡出了名的“克夫命”。他们都这么说，唾沫星子能淹死人。说我命硬，
生下来没多久克死了亲爹，没几年又克走了亲娘。好不容易说门亲事嫁了人，男人憨厚老实，
对我好，可好日子没过两年，男人下矿，塌方了，连块完整的骨头都没捡回来。如今，
轮到我自己了。1难产，大血崩。稳婆的手在我肚子上死命地按，
血水混着羊水染红了身下的破草席，腥气冲天。我感觉自己的魂儿正一点点往外飘。“用力！
再用力！翠花，你可得挺住啊！”产婆的声音跟隔着一层水似的，嗡嗡作响。
我哪里还有力气？感觉五脏六腑都被掏空了，眼前阵阵发黑。就在我以为自己要彻底断气，
去阴曹地府跟我那苦命的男人团聚时，我TM刚咽下最后一口气，魂儿轻飘飘地浮到了半空，
低头就能看见自己那张死人脸，惨白惨白。可谁成想，更让我炸毛的事还在后头！
我那死鬼老公，王铁柱，他的魂影就飘在对面房梁上，脸上居然还TM带着笑！
他冲我乐：“媳妇儿，你可算下来了！受苦了，咱家有后了！”有后了？
我当时一股邪火直冲天灵盖，差点没当场魂飞魄散！我指着他那透明的鼻子就骂：“王铁柱！
你个杀千刀的！老娘在阳间拼死拼活给你生孩子，肠子都快流出来了，你倒好，
在阴间等着捡现成的闺女？你还要不要脸！”他在阳间的时候，屁本事没有，赚不来几个钱，
家里的重担全压我身上。现在死了，倒是在阴间逍遥快活，等着抱女儿？“我活着的时候，
你没给我过上一天好日子！死了死了，你还想占便宜？滚你娘的蛋！”我气得浑身发抖，
虽然我现在只是一团虚影。王铁柱被我骂懵了，讪讪地飘过来：“这，
这不是也没办法嘛…生死有命…”“有你娘的命！”我恨不得扑上去咬他，
“我告诉你王铁柱，这日子没法过了！活着没法过，死了也别想安生！阎王爷，您老受累，
开开眼！我还想再抢救一下！我不能就这么死了！我的柒柒怎么办！
”产婆尖利的声音再次响起：“出来了！出来了！是个女娃！”我猛地低头，
拼尽最后一丝力气凝聚视线，看向那血污中被抱出来的小小一团。那么小，那么皱，
像只没毛的小猴子。可在我眼里，她就是天底下最漂亮的宝贝。
“柒柒……”我虚弱地念叨着。七月七生的，就叫柒柒。我想伸手抱抱她，
可我的魂体穿过了产婆的手臂，穿过了那小小的襁褓。我眼睁睁看着我那刚出世的女儿，
被我那哭天抢地的婆婆抱在怀里。婆婆嘴里念叨着：“我的苦命孙女啊，没爹没娘，
以后可怎么活啊……”怎么活？我也想知道！而我那死鬼老公，
还在旁边絮絮叨叨：“媳妇儿，别急，你看咱闺女多俊…”我猛地回头，
阴森森地瞪着他：“王铁柱，你给老娘闭嘴！从现在起，你要是敢再出现在我面前，
我跟你拼了！我女儿要是受了半点委屈，我做鬼也不会放过你！
”他被我眼里的凶光吓得缩了缩脖子，讪讪地飘走了。也好，省得我看着心烦。可他走了，
我的绝望却更深了。我看着婆婆抱着柒柒，看着柒柒因为饥饿而啼哭不止，小脸憋得通红。
我心如刀绞，却连一滴奶水都给不了她。我死了，却不能离开。我成了这破屋里的孤魂野鬼，
只能眼睁睁看着我的女儿，我拼了命生下来的女儿，即将面对她那未知的、注定坎坷的命运。
2我的丧事办得极其简陋。婆婆哭了几场，眼睛肿得像核桃。村里人来看热闹的多，
真心吊唁的少。他们围在我那薄皮棺材旁，指指点点，窃窃私语。“啧啧，这李翠花，
果然是克夫克家的命，连自己都克死了。”“可不是嘛，留下个女娃，还是个丧门星，
以后谁敢要？”“她婆婆也老了，怕是养不活……”这些话像针一样扎在我心上，
可我只能飘在半空，无能狂怒。头七过后，按照村里的规矩，婆婆请来了几个族里的长辈。
商量的结果，是把柒柒过继给我男人的一个远房堂叔，王老五家。王老五和他媳妇吴氏，
是村里有名的刻薄夫妻。家里已经有了一儿一女，日子过得紧巴巴，哪里是真心想要柒柒？
不过是看中了族里凑的那点抚养钱，还有就是，等柒柒长大了，还能换一笔彩礼钱。
我眼睁睁看着婆婆抱着襁褓中的柒柒，一步三回头地送到了王老五家那低矮破败的院子里。
吴氏皮笑肉不笑地接过孩子，那眼神，像是在打量一件货物。“他婶子，
以后柒柒就拜托你们了。”婆婆抹着眼泪。“放心吧，好歹是铁柱留下的种，饿不死她。
”吴氏的声音尖酸刻薄。我跟着飘进了王老五家。从此，
这间比我家还要破旧、充满霉味的屋子，成了我新的牢笼。因为柒柒在这里，
我哪里也去不了。日子一天天过去，柒柒像根野草一样，在王老五家艰难地生长着。
她才三岁，就被吴氏指使着干活。扫地、喂鸡、拣柴火，小小的身影踉踉跄跄，
摔倒了也不敢哭。吴氏的叫骂声是家常便饭。“死丫头！扫个地都扫不干净！
跟你那死鬼娘一样没用！”“赔钱货！就知道吃！老娘上辈子是造了什么孽，
摊上你这么个拖油瓶！”王老五的儿子比柒柒大两岁，女儿比她大一岁，
两个孩子也学着爹娘的样子，随意欺负柒柒。抢她的吃食，推搡她，
骂她是“没人要的野种”、“丧门星”。柒柒总是低着头，默默承受着一切。她太小了，
甚至还不完全明白“死”是什么意思，只知道她的娘不在了，她寄人篱下，必须小心翼翼。
很多个夜晚，我看见柒柒缩在柴房角落那堆冰冷的稻草上，抱着膝盖，无声地流泪。
她不敢哭出声，怕被吴氏听见，招来更厉害的打骂。
她小声地、一遍遍地喊：“娘……娘……”我的心碎了。我发疯似的冲过去，想要抱住她，
告诉她娘在这里，娘没有离开。可我的手一次次穿过她瘦弱的肩膀。我对着吴氏怒吼，
对着那两个欺负柒柒的小崽子咆哮，可他们什么也听不见，什么也感觉不到。偶尔，
在我情绪激动到极点的时候，屋子里的油灯会莫名其妙地晃动一下，
或者刮起一阵微弱的阴风。但这微不足道的力量，根本无法阻止吴氏扬起的巴掌，
无法挡住那两个小崽子伸过来的拳脚。有一次，吴氏因为一点小事，
拿起烧火棍就往柒柒身上打。柒柒疼得蜷缩在地上，却死死咬着嘴唇不哭。我疯了！
我凝聚起所有的怨念和愤怒，猛地撞向吴氏！“砰！”旁边桌子上的一个豁口碗掉在地上，
摔得粉碎。吴氏吓了一跳，停了手，疑神疑鬼地四处张望：“谁？谁在那？
”柒柒趁机连滚带爬地躲到了墙角。吴氏骂骂咧咧了几句，大约是自己也觉得有些邪门，
终究没再打下去。那是我第一次，用我微弱的力量，稍微“帮”了柒柒一次。可这远远不够！
远远不够！我的女儿，我的柒柒，她那么乖，那么懂事，她不该受这样的苦！我恨！
恨王老五夫妻的刻薄，恨村里人的冷漠，恨我自己的无能！更恨那个高高在上的老天爷，
为何要如此作弄我们母女！我对着黑暗虚空嘶吼：“贼老天！你睁开眼看看！
谁敢欺负我的女儿！谁敢！哪怕我身在九幽，化作厉鬼，我也要让他们付出代价！
”阴风在我身边呼啸，破屋的窗户纸哗哗作响。我的怨念正在滋生，我的力量，
似乎也在一点点地增强。但这还不够，我要变得更强！强到足以保护我的柒柒！3转眼，
柒柒五岁了。五年的时光，对于魂魄状态的我来说，仿佛只是一瞬，又仿佛无比漫长。
我看着柒柒从一个嗷嗷待哺的婴儿，
长成了一个瘦弱、沉默、眼神里带着与年龄不符的怯懦和坚韧的小姑娘。
她几乎承包了王老五家所有的杂活。
洗衣、做饭踮着脚尖才能够到灶台、砍柴、喂猪……那双小手布满了冻疮和老茧，
哪里像个五岁孩子的手？吴氏对她愈发刻薄，非打即骂。王老五则像个隐形人，
从不多问一句。那两个孩子更是变本加厉地欺负她。这一天，是清明。天刚蒙蒙亮，
柒柒就被吴氏从冰冷的柴房里踹了起来。“死丫头，快起来！今天是你那死鬼娘的忌日，
去给她上坟！省得她在那边不安生，回来招惹我们！”吴氏的声音尖利刺耳。
她塞给柒柒一碗糙米饭，两个黑乎乎的窝头，还有一小壶浑浊的凉茶。“就这些，
别想着偷吃！哭丧也给我小点声，晦气！要是让老娘听到你嚎丧，回来仔细你的皮！
”柒柒默默地接过东西，用一块破布包好，低着头走出了院子。我紧紧跟在她身后。
我的坟就在村子后面那片荒凉的坡地上，孤零零的一个小土包，连块像样的墓碑都没有。
坟头长满了杂草。柒柒走到坟前，放下东西，然后直挺挺地跪了下来。她没有哭，
只是睁着大大的眼睛，看着那冰冷的土堆，眼神里充满了浓浓的思念和委屈。
“娘……”她小声地喊，声音带着哽咽，“柒柒来看你了……柒柒给你带了饭……娘，
你吃……”她把那碗糙米饭和窝头放在坟前，又倒了一杯凉茶。“娘，
柒柒不敢哭……婶婶说，哭了会挨骂……说我是丧门星……”她的小肩膀一抽一抽的，
强忍着泪水，“娘，柒柒好想你……他们都欺负我……哥哥姐姐抢我的吃的，
婶婶打我……娘，你什么时候回来接柒柒啊……”我的心像是被无数根针同时扎穿，
疼得无法呼吸。我的女儿！我的柒柒！她才五岁啊！她本该在娘怀里撒娇，本该无忧无虑，
可她却要承受这么多！“柒柒！我的好女儿！娘在这里！娘一直都在！”我撕心裂肺地呐喊，
冲过去想要抱住她。可我依旧穿过了她的身体。
强烈的悲伤和愤怒让我周围的阴气剧烈波动起来。一阵阴冷的旋风凭空出现，
卷起地上的尘土和落叶，吹得柒柒单薄的衣衫猎猎作响。
“呜……”柒柒吓得缩起了小小的身子，惊恐地看着四周，“娘？是你吗？娘，你生气了吗？
柒柒错了……柒柒不该惹你生气……柒柒这就走……”她以为是我生气了！
她以为我不喜欢她来看我！不！不是的！柒柒！娘怎么会生你的气！娘是心疼你啊！
看着柒柒慌乱地爬起来，捡起地上的东西，连滚带爬地跑下山坡，我的心彻底沉入了谷底。
我不仅保护不了她，甚至连靠近她，都会吓到她，让她更加害怕。阴阳相隔，咫尺天涯。
这种无力感几乎要将我吞噬。我瘫软在自己的坟头，第一次对自己的存在产生了怀疑。
我留在这里，到底有什么意义？除了徒增痛苦，我还能做什么？就在这时，
一阵若有若无的交谈声顺着风飘了过来。是两个上山砍柴的村民。“……听说了吗？
隔壁村的张寡妇，她儿子前些天掉河里淹死了，她哭得死去活来，后来找了个阴阳先生做法，
说是能让她跟儿子见上一面……”“真的假的？人死还能复生不成？”“不是复生，
就是……就是魂魄能见着，说说话啥的。不过代价可不小，
听说那阴阳先生要了张寡妇半辈子的阳寿……”“啧啧，这阴阳先生，真有那么大本事？
”“谁知道呢，不过听说挺灵的，能跟阴间的打交道，还能帮鬼魂积攒阴德，
或者……做些别的交易……”阴阳先生？与阴间打交道？积攒阴德？交易？
这几个词像是一道闪电，劈开了我心中的迷雾！对啊！我虽然是鬼，但我不是孤立无援的！
这个世界上，一定有懂得阴阳之术的人！一定有办法，让我能更有效地保护柒柒！
哪怕付出再大的代价！只要能让我的柒柒不再受苦，哪怕让我魂飞魄散，我也在所不惜！
一个念头在我心中疯狂滋长：找到那个阴阳先生！不，找到任何一个有本事的阴阳先生！
我要获得更强的力量，或者，与他们达成某种契约！我要改变这一切！
4自从在坟地听到那两个村民的谈话，我心里就像点燃了一盏灯。虽然依旧渺茫，
但至少有了方向。我开始留意村里村外关于“阴阳先生”、“道士”、“法师”之类的传闻。
同时，我也没放弃尝试用自己的力量去影响现实。我发现，我的力量似乎与我的情绪，
尤其是愤怒和执念，息息相关。当我看到柒柒被欺负，怒火中烧时，我能掀起更强的阴风，
能让物品晃动得更剧烈。一个深夜，柒柒又被吴氏关在柴房。外面寒风呼啸，柴房四处漏风，
柒柒冻得瑟瑟发抖。我心疼得无以复加，拼命凝聚力量，
尝试用我虚幻的身体去挡住那些钻进来的冷风。效果微乎其微，但我固执地守在柒柒身边，
希望能给她带去一丝丝虚假的温暖。看着柒柒冻得发紫的小脸，
和那双在黑暗中依旧睁着的大眼睛，一个大胆的想法冒了出来。我能不能……和她沟通？
托梦？我试过，但我的力量太弱，要么无法入梦，要么就是模糊不清的影子，反而吓到她。
那……写字呢？柒柒虽然没上过学，但王老五的儿子偶尔会拿着炭笔在墙上地上乱画，
柒柒在旁边看着，似乎也认得了几个简单的字，比如“一”、“二”、“三”，
还有……“娘”。对！写字！第二天，机会来了。王老五的儿子在院子里玩，
把一截用剩的炭笔随手丢在了地上。柒柒干完活，蹲在院角休息，眼睛偷偷瞟着那截炭笔，
小脸上露出渴望的神色。她想写字。她想写那个她日思夜想的字。等院子里没人的时候，
柒柒小心翼翼地捡起了那截炭笔。她找了块稍微平整干净的地面，蹲下来，
用冻得通红的小手，颤颤巍巍地，一笔一划地写着。“一……丨……”她写得很慢，很认真。
小小的眉头蹙着，像是在完成一件无比神圣的事情。终于，
一个歪歪扭扭的“娘”字出现在地面上。柒柒看着那个字，眼圈一下子就红了。就是现在！
我深吸一口气虽然鬼魂并不需要呼吸，凝聚起我所有的意念，
集中在那截小小的炭笔尖上。我要引导她的手！我要告诉她！娘在！柒柒握着炭笔的手，
突然轻轻抖了一下。她疑惑地抬起头，看了看四周，什么也没有。我再次集中精神，这一次，
我感觉自己仿佛与那炭笔建立了一丝微弱的联系。柒柒的手再次动了。这一次，
不再是她自己的意志。炭笔在她无意识的牵引下，在那个“娘”字的旁边，开始划动。很慢，
很艰难，像是用尽了全身的力气。“丿……”“丨……”“……”一个同样歪歪扭扭，
但依稀可以辨认的“在”字，出现在了“娘”字的旁边。“娘 在”。柒柒呆住了。
她难以置信地看着地面上的两个字，又看了看自己握着炭笔的手。她的嘴唇开始颤抖，
大颗大颗的眼泪毫无征兆地滚落下来，砸在地上，洇湿了那两个字。
“娘……娘……”她终于忍不住，带着哭腔喊了出来，“娘！是你吗？真的是你吗？”“是！
是娘！柒柒，娘一直都在！”我在她身边激动地回应，尽管她听不见。
看到她终于明白我的存在，我的心激动得快要炸开！多少个日日夜夜的煎熬，
终于有了一丝回报！柒柒哭着，笑着，伸出小手，想要触摸那两个字，又怕把它们弄花了。
就在这时，一个尖利的、充满惊恐的声音在院门口响起：“你个死丫头！
你在地上画什么鬼画符！啊？！中邪了你！”是吴氏！她不知道什么时候回来了！
吴氏几步冲过来，看到地上的字，脸色刷地一下变得惨白。她一把夺过柒柒手里的炭笔，
狠狠扔在地上，又抬脚将地上的字踩得模糊不清。“好啊你个小贱蹄子！扫把星！
克死你娘还不够，现在还敢招鬼画符！我看你是活腻了！”吴氏说着，扬手就要打柒柒。
我怎么可能让她得逞！我怒吼一声，用尽全力掀起一阵狂风！
院子里的柴火、杂物被吹得东倒西歪，发出噼里啪啦的响声。吴氏尖叫一声，
被吓得连连后退。“鬼！有鬼啊！王老五！你死哪去了！快来人啊！”吴氏吓得屁滚尿流，
连滚带爬地往屋里跑。柒柒也被这突如其来的变故吓呆了，愣愣地站在原地。
我看着吴氏狼狈逃窜的背影，心中涌起一阵快意。吴氏被吓成这样，她绝不会善罢甘休。
她一定会想办法对付“我”，甚至……对付柒柒！果然，没过两天，
吴氏就神神秘秘地从镇上请回来一个穿着道袍、手拿桃木剑的半瞎老道士。麻烦来了。
这一次，我还能保护她吗？5那半瞎老道士一进王老五家的院子，就捻着山羊胡，
眯缝着他那只没瞎的眼睛四处打量。“嗯……阴气不散，怨念颇深，此地确有不洁之物盘踞。
”他装模作样地说道，眼神却时不时瞟向吴氏鼓鼓囊囊的钱袋。吴氏一脸谄媚，
又带着恐惧：“道长，您可得给瞧准了！就是那个小贱……就是那个丫头，邪乎得很！
前儿个还在地上画鬼画符，说什么‘娘在’！这不是中邪是什么？您快给看看，
把那脏东西给除了，多少钱都好说！”老道士点点头：“好说，好说。待贫道开坛做法，
管叫那魑魅魍魉魂飞魄散，永世不得超生！”我听得怒火中烧！这个江湖骗子！
为了几个臭钱，就要来拆散我们母女，甚至要让我魂飞魄散！柒柒被吴氏从柴房里拖了出来，
推到院子中央。她看到那老道士，小脸上明显露出了害怕的神色，下意识地往后缩。“站住！
不许动！”吴氏厉声喝道。老道士从布袋里掏出黄符、铜钱、铃铛等物，
煞有介事地摆开架势。他口中念念有词，摇动铃铛，发出刺耳的声音。那铃声对我来说，
如同魔音灌耳，让我感觉魂体一阵不稳，像是要被撕裂一般。“妖孽！还不速速现形！
”老道士突然将一张黄符朝着柒柒的方向甩了过来。他是冲着我来的！他虽然看不见我，
但能感觉到我的存在就在柒柒身边！那黄符带着一股灼热的气息，让我本能地感到了危险。
我不能让它靠近柒柒！我猛地向前一冲，试图挡开那道符。
“滋啦——”黄符接触到我的魂体，瞬间爆开一团火光！一股锥心刺骨的剧痛传来，
我的魂体像是被烈火灼烧，变得稀薄暗淡了许多！“啊！”我发出一声无声的惨叫。“哼！
果然有东西！”老道士见状，脸上露出一丝得意，“孽障！还不束手就擒！
”他又拿出几张符，嘴里念咒的速度更快了。我感觉自己的力量在迅速流失，
魂体越来越不稳定。这老道士虽然半瞎，但似乎真有几分道行，或者说，他那些符咒，
对我们这种新死的、执念未深的魂魄，有着极强的克制作用！不行！我不能被他打散！
我若是散了，柒柒怎么办？就在我苦苦支撑，几乎要抵挡不住的时候，一直沉默害怕的柒柒，
突然做出了一个让我意想不到的举动。她猛地抬起头，
对着老道士大声喊道：“不许你伤害我娘！我娘没有害人！她只是想保护我！”什么？！
我惊呆了。柒柒……她，她能看见我？！她一直都能看见我？！老道士和吴氏也愣住了。
“你……你说什么？你能看见你娘？”吴氏结结巴巴地问，脸上满是惊恐。柒柒咬着嘴唇，
用力点了点头，眼神却异常坚定：“嗯！我能看见！我娘一直都在我身边！她没有变成坏鬼！
是你们欺负我，她才生气的！”老道士脸色微变，眯着的眼睛里闪过一丝惊疑。
他大概也没想到，这小女孩竟然是“阴阳眼”。吴氏却像是被踩了尾巴的猫，
尖叫起来：“反了你了！你个小贱人！还敢胡说八道！我看你是真的被鬼迷了心窍！道长！
快！快收了她身上的邪气！”老道士被吴氏催促着，也顾不得多想，再次摇动铃铛，
将桃木剑指向柒柒：“不管你是人是鬼，既然执迷不悟，休怪贫道无情了！
”桃木剑上隐隐泛起红光，带着一股更为强大的克制之力，向柒柒刺来！这一剑下来，
就算伤不到柒柒的身体，也足以重创我的魂魄，甚至可能将我彻底打散！“不要！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