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刚从公司到家，脱鞋的功夫就听见客厅里有哭声。舅妈坐在沙发上，后背一抽一抽的，

乐乐缩在她旁边，校服上还沾着块深色的污渍，见我进来，头埋得更低了。“小远，

你可算回来了。”舅妈猛地抬头，眼睛肿得像桃，“乐乐他……他开你车出去，撞了人。

”我脑子“嗡”了一声，鞋都没放好就冲过去：“人怎么样？他没事吧？

”“人在医院……”舅妈话音刚落，妈妈从厨房出来，围裙还没摘，脸色沉得像要下雨，

“你舅妈跟我说了，这事得你担着。”“我担？”我没反应过来，“妈，是乐乐开的车啊！

他没驾照，未成年，撞了人该报警处理，凭什么我担？”“你是成年人，有驾照！

”妈妈把手里的抹布往桌上一拍，“乐乐才十六，真留了案底，以后考学、找工作全完了！

你当哥的，能眼睁睁看着他毁了？”“那我呢？”我急得提高了音量，“顶罪是犯法的！

我的工作怎么办？我的档案要留污点吗？”舅妈突然跪下来，我吓得赶紧去扶，

她却死活不起：“小远，舅妈求你了，就这一次……乐乐爸妈走得早，

我就这一个指望了……”“起来说！”我拽着她胳膊，手都在抖，“这不是跪就能解决的事！

”妈妈在旁边冷声道：“别废话了，我已经帮你报警了。”“什么？”我像被雷劈了似的，

盯着她，“你报警了？报的什么？”“就说你下午开车不小心撞了人，现在准备去自首。

”妈妈避开我的眼睛，“警察估计这会已经在来的路上了，你赶紧准备准备。”“你疯了？！

”我气得浑身发抖，“妈，你这是害我！我不去！我跟警察说清楚，是乐乐开的车！

”“说什么清楚？”妈妈声音硬起来，“我已经跟警察说好了，你现在去自首，态度好点，

顶多赔点钱，判得轻。”“我可以反抗啊！”我指着门口，“警察来了我就说不是我，

他们会查的！街上有监控，一调就知道是谁开的车！”舅妈连忙接话，

声音发颤：“那段路的监控……前几天就坏了，物业还没修呢。”“那被撞的人呢？

”我像抓住最后一根稻草，“他肯定看见是谁开的车了！让他跟警察说！”客厅里突然静了，

只有墙上的钟在“滴答”响。舅妈嘴唇哆嗦着，

过了好一会儿才挤出一句：“被撞的那个人……送医院的时候，已经没气了。”我僵在原地，

后脖颈一阵发凉。舅妈抬起头，眼里全是绝望：“小远，没人能指认了……就当救乐乐一命，

你去自首吧，啊？”妈妈走过来，按住我的肩膀，力道大得像要嵌进肉里：“别犟了，

赶紧换件衣服，警察该到了。”我看着她，又看看舅妈和瑟瑟发抖的乐乐，

只觉得这屋子像个密不透风的铁盒子，正一点点把我往里压。客厅里的空气像凝固了，

舅妈坐在沙发沿上，手不停地绞着围裙角，声音带着哭腔："小远，就当舅妈求你了，

你表弟他还小，经不起这个......"我还没来得及回话，妈妈已经从里屋走出来，

脸上没什么表情，只盯着我说："你舅妈说得对，这事你得担下来。赶紧去自首，态度好点，

或许能轻判。""我担？"我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嗓门一下子拔高，"妈，

那是乐乐开的车！他无证驾驶撞了人，凭什么要我去顶罪？我不去！"妈妈眉头拧成个疙瘩，

语气沉下来："你这孩子怎么这么不懂事？一家人不说两家话，乐乐要是进去了，

这辈子就完了！""那我呢？"我胸口憋着股火，"我去自首，

我的工作、我的前途就不管了？这是犯法的！""哪那么多废话！"妈妈突然提高了声音，

"我已经给你报警了，说你不小心撞了人，现在正准备去自首。""什么？

"我脑子"嗡"的一声，像被人狠狠打了一棍，"你报警了？你怎么能这么做？

你知不知道这意味着什么？""我是为了你好，也是为了全家好！"妈妈避开我的眼神，

"事到如今，只能这样了，你赶紧收拾一下，警察可能随时会来。""不可理喻！

"我气得浑身发抖，指着门口，"你们怎么能这么自私？这不是害我吗？

""你就当是救乐乐一命，行不行？"妈妈的声音又软下来，带着点哀求，"赶紧去自首吧，

别让警察上门来带你来，那样更难看。""我不去！"我咬着牙，"我为什么要去？

我可以跟警察说清楚，不是我开的车，是乐乐！"舅妈在一旁急忙接话："小远，可别乱说！

哪有什么乐乐，就是你开的车......""怎么没有？"我打断她，"街上有监控啊！

监控一调出来，不就什么都清楚了？"舅妈眼神闪烁了一下，

低下头小声说："那...那段路的监控，前两天就坏了，

还没修好......""那被撞的人呢？"我像是抓住了最后一根稻草，

"他肯定看到是谁开的车了，他能证明不是我！"客厅里突然安静下来，

只有墙上的挂钟在"滴答"作响。过了好一会儿，舅妈才抬起头，眼睛红肿得像核桃，

声音哑得厉害："被撞的那个人...送医院的时候就没气了......"我愣在原地，

浑身的力气好像一下子被抽干了。撞死人了...原来不是撞伤，是撞死了。舅妈看着我，

眼泪又掉下来："小远，现在人都没了，也没人能指认了，就当是帮舅妈这个忙，

帮乐乐这个忙，

你就认了吧...不然乐乐他...他真的要去坐牢的......"妈妈也走过来，

拉住我的胳膊，语气近乎命令："听到了吗？赶紧准备一下，警察快来了。"我甩开她的手，

后退了两步，看着眼前这两个最亲的人，只觉得无比陌生。窗外的天不知什么时候暗了下来，

像一块沉重的幕布，压得我喘不过气。审讯室的白炽灯亮得刺眼，把墙照得发白。

对面的警察推过来一杯温水，杯壁上凝着细珠，像我手心里的汗。“姓名。”“林远。

”“年龄。”“二十四。”“说说吧，下午三点到五点，你在哪。

”警察的笔在本子上顿了顿，抬头看我，眼神里没什么情绪，却带着审视的重量。

我攥紧了裤缝，声音有点发紧：“我在公司上班，同事能作证。下午五点才下班，

车……车不是我开的。”“不是你开的？”另一个年轻点的警察嗤笑一声，

把一张照片推到我面前——是我的车，前保险杠撞得凹进去一块，漆皮卷起来，

沾着点深色的痕迹，“监控拍到这辆车在建国路闯红灯，撞倒行人后没停，直接开走了。

监控虽然拍不清司机脸，但车牌号清清楚楚，是你的车，没错吧？”“是我的车，

但当时不是我开的。”我急着往前凑了凑，“是我表弟，乐乐，他十六，没驾照。

我把车送去保养了，钥匙……钥匙被他偷了。”“送去保养了？”年长的警察翻开笔录本，

“我们查了那家汽修厂，他们说你昨天下午确实把车开过去，说今天下午四点取。

但他们五点清场时，发现车不见了，正准备联系你。”我心里松了口气：“对！

所以我根本没机会开车！是他偷偷去汽修厂把车开走的！

”年轻警察突然把笔往桌上一拍：“那你解释下，受害人的外套和一只鞋，

为什么会在你卧室床底下？”“什么？”我猛地抬头，血液好像一下子冲到了头顶，

“不可能！我从没见过那些东西！”“我们搜查证齐全，”年长的警察语气平淡，

却带着不容置疑的笃定，“深蓝色夹克，棕色皮鞋，上面沾的泥土成分，

和你车保险杠上的一致。林远，人证物证都指向你，你还想狡辩？

”外套……皮鞋……我脑子里“轰”的一声，像有根线突然绷断了。床底下？

怎么会在我床底下？只有一个人能进去我的卧室，

能神不知鬼不觉把东***进去——我的目光不受控制地飘向审讯室门口，刚才进来时，

我瞥见妈妈和舅妈坐在外面的长椅上，妈妈低着头，手在膝盖上反复摩挲。是她。一定是她。

我突然觉得浑身发冷，从骨头缝里往外冒寒气。那些所谓的“为我好”，

那些“一家人”的说辞，原来早就铺好了路。“不是我放的……”我的声音开始发颤，

不是因为害怕，是因为一种说不出的恶心和寒心，“是我妈……是她……”“林远。

”警察敲了敲桌子，“我们只看证据。现在所有线索都指向你，肇事逃逸，致人死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