辛笑泪蹲在楼道里哭得直打嗝。楼上王阿姨的狗又在我门口撒尿了。我找她理论。
她叉着腰骂我小气。“不就是一泡狗尿吗？冲冲就没了！二十好几的姑娘心眼比针鼻儿还小！
”我嘴笨。吵不过。只能躲到消防通道抹眼泪。鼻涕眼泪糊了一脸。
消防门“吱呀”一声被推开。隔壁刚搬来的帅哥邻居陈默探进半个身子。他手里拎着垃圾袋。
显然准备下楼。我哭得正投入。猛地对上他那双过分安静的眼睛。吓得一个哭嗝卡在喉咙里。
惊天动地。陈默没笑。他安静地看着我。递过来一包纸巾。纯白的。没牌子。“谢谢。
”我抽噎着接过。胡乱在脸上抹。越抹越黏。他站着没动。楼道声控灯灭了。黑暗里。
他的声音没什么起伏。“眼泪很珍贵。”“别为不值得的人流。”说完。他拉开门。走了。
我捏着那包湿漉漉的纸巾。有点懵。这人。说话怎么神叨叨的？晚上洗澡。眼睛肿得像桃子。
热水一冲。蛰得生疼。我龇牙咧嘴地闭着眼摸索沐浴露。突然。脚底板传来一阵钻心的刺痛！
“啊——！”我惨叫一声。单脚蹦出淋浴间。低头一看。右脚心扎进一小片碎玻璃。
血混着洗澡水往下淌。肯定是昨天打碎的那个玻璃杯没扫干净！倒霉催的！我单脚跳到客厅。
翻出医药箱。碘伏。棉签。创可贴。手忙脚乱。眼泪又不受控制地往下掉。一部分是疼的。
一部分是气的。凭什么王阿姨的狗欺负我。玻璃渣也欺负我？一滴滚烫的眼泪。
正好砸在伤口上。嘶……预期的剧痛没来。反而是一阵奇怪的清凉感。从脚心迅速蔓延开。
我愣住了。低头。死死盯着脚底板。血不流了。那道刚才还张着嘴的伤口。
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收口。变淡。最后只剩下一道浅浅的白印。我眨巴眨巴肿眼泡。
狠狠掐了自己大腿一把。疼！不是梦！我光着脚。冲到穿衣镜前。镜子里的女人。
头发湿漉漉贴在头皮上。眼睛肿得只剩一条缝。丑得惊心动魄。但脚底板那道白印。
清清楚楚。我扶着洗手台。腿有点软。脑子里嗡嗡响。像塞进了一千只蜜蜂。
陈默那句话在耳边炸开。“眼泪很珍贵。”第二天。我顶着两个黑眼圈去上班。
在社区医院当护士。工资不高。胜在安稳。今天挂号处排长队。全是流感高烧的。忙到下午。
我累得像条死狗。刚坐下喘口气。护士长黑着脸过来。“辛笑泪！住院部3床！点滴！
”3床是个老太太。肺癌晚期。瘦得只剩一把骨头。儿女很少露面。护工也偷懒。
我端着治疗盘进去。她正费力地咳。撕心裂肺。脸憋得紫红。我赶紧放下东西。帮她拍背。
她的手枯瘦冰凉。死死抓住我手腕。力气大得惊人。“姑娘……”她喘着粗气。
浑浊的眼睛看着我。全是绝望。“让我……咳……死了吧……太疼了……”我心里一酸。
眼泪差点掉下来。不行！陈默的话像警铃。我死死憋住。仰头看天花板。
把那股酸涩硬生生压回去。老太太还在咳。瘦弱的身体蜷缩着。像风里残烛。
她抓着我的手渐渐失了力气。滑落下去。眼睛半阖着。“奶奶？”我轻声喊。没反应。
心电监护仪上的数字。跳得越来越慢。鬼使神差。我想起脚底板那道消失的伤口。
一个疯狂的念头钻进脑子。我咬咬牙。背对着监控摄像头。假装俯身检查输液管。
手指狠狠掐了一把自己大腿内侧最嫩的肉！剧痛袭来。眼泪瞬间飙出。我飞快地。
把一滴泪抹在老太太干裂的嘴唇上。屏住呼吸。死死盯住心电监护仪。
数字……猛地向上蹿了一截！老太太喉咙里发出一声长长的抽气。像破风箱终于通了。
她缓缓睁开眼。茫然地看着我。
“姑娘……我……好像……没那么憋得慌了……”我后背全是冷汗。手脚冰凉。
脸上还得挤出笑。“那就好，奶奶，您歇着。”端着治疗盘走出病房。我的手还在抖。晚上。
我蜷在沙发里啃指甲。电视里放着无聊的综艺。一个字没看进去。手机响了。是闺蜜林小满。
大嗓门震得我耳朵疼。“辛笑泪！江湖救急！我弟快不行了！”林小满的弟弟林小川。
才十九。白血病。折腾两年了。家里房子都卖了。“小满你别急！慢慢说！”“慢不了！
刚医院下病危了！说就这几天了！”小满在电话那头嚎啕大哭。
“笑泪……我……我就这么一个弟弟啊……”我握着手机。指尖冰凉。脑子里一片空白。
“哪家医院？”“市一院！血液科！7床！”我抓起外套就冲出门。
病房里全是消毒水的味道。惨白灯光照着。林小川躺在那里。瘦得脱了形。脸色灰败。
像个纸人。只有监护仪滴滴的响声。证明他还活着。小满和她爸妈围在床边。
眼睛肿得像核桃。看到我。小满扑过来抱住我。“笑泪……”她哭得说不出话。
肩膀抖得厉害。我看着病床上的林小川。胸口闷得喘不过气。他还那么年轻。
头发因为化疗掉光了。脖子上还有留置针的淤青。那个疯狂的念头又冒出来。
像藤蔓一样缠紧心脏。“小满，”我嗓子发干。“你们……能出去一下吗？
我……想单独和小川说几句话。”小满爸妈红着眼。点点头。互相搀扶着出去了。
小满抓着我的手。“笑泪……”“相信我。”我用力回握她一下。病房里只剩下我和林小川。
他眼皮动了动。很费力地睁开一条缝。看到我。嘴角扯了一下。大概是想笑。没成功。
“笑……泪姐……”声音气若游丝。“小川。”我俯下身。凑近他耳边。
心脏跳得像要撞出胸膛。“别怕。”“睡一觉就好了。”我狠狠掐住自己胳膊内侧。
用尽全身力气。眼泪瞬间涌出。大颗大颗往下掉。我迅速抬手。
把几滴滚烫的眼泪抹在他干裂的嘴唇上。又飞快地擦掉自己脸上的痕迹。他没什么反应。
眼皮又慢慢合上了。我腿一软。差点跪在地上。扶着床沿才站稳。手心全是黏腻的冷汗。
门外传来脚步声。小满他们回来了。“怎么样？”小满急切地看着我。又看看弟弟。
我摇摇头。嗓子堵得说不出话。突然。心电监护仪发出一阵急促的“滴滴”声！“医生！
医生！”小满爸惊恐地喊起来。值班医生和护士冲进来。一阵忙乱。“血压回升了！
”“血氧上来了！”“快！再抽个血常规！”医生看着仪器。一脸难以置信。
“这……怎么回事？”小满猛地看向我。眼神震惊又复杂。我低下头。避开她的目光。
林小川奇迹般地挺过来了。第二天。烧退了。精神头好得不像话。嚷嚷着要吃红烧肉。
医生百思不得其解。只能归咎于“罕见的自发性缓解”。只有小满。
看我的眼神越来越不对劲。一周后。她把我堵在我家楼下小花园。“辛笑泪！”她压低声音。
眼睛亮得吓人。“你老实告诉我！小川的事！是不是你搞的鬼？”我装傻。“什么鬼？
医生不是说……”“少来！”小满打断我。“那天你让我出去！你单独和小川待了会儿！
他就好了！”“还有！”她凑得更近。“我弟说！他迷迷糊糊觉得嘴里有点咸！
”“他说像眼泪的味道！”我后背发凉。“你……你胡说什么……”“辛笑泪！
”小满抓住我肩膀。指甲掐进我肉里。“你看着我！”她眼圈红了。“我不是要逼你！
我是……我是害怕！”她声音发抖。
“如果……如果你真有那本事……万一别人知道了……”她没说下去。
但恐惧像冰水一样浇下来。浇得我透心凉。“小满，”我喉咙发紧。“你是我最好的朋友。
”“替我保密。”“这事……太邪门了。”“我……我自己都没弄明白。
”小满死死咬着嘴唇。看了我很久。重重点了下头。“我懂。”她松开手。深吸一口气。
“烂肚子里！谁都不说！”日子好像恢复了平静。除了林小川恢复得惊人得快。
很快出院回家休养。我小心翼翼地藏着我的秘密。不敢哭。不敢有太大情绪波动。
洗澡都格外小心。生怕摔一跤又触发什么。直到那个周末。我回爸妈家吃饭。一进门。
气氛不对。老爸坐在沙发上抽烟。眉头拧成疙瘩。老妈在厨房。锅铲摔得砰砰响。“怎么了？
”我放下水果。老爸重重叹了口气。“你张叔。”“张叔？开出租那个？”“嗯。
”老爸掐灭烟。“查出来了。”“肝癌。”“晚期。”我手里的苹果“咚”地掉在地上。
张叔。看着我长大的。老爸的铁哥们。小时候总用他那辆破夏利驮着我满城转悠。
给我买糖葫芦。“医生怎么说？”我听见自己的声音在抖。“还能怎么说？
”老妈红着眼圈从厨房出来。“让回家……想吃点啥吃点啥……”她抹了把泪。
“才五十六啊……”一顿饭吃得没滋没味。饭后。老爸闷着头。“我想去看看老张。
”他看向我。“笑泪……你……跟我一起去吧？”“你张叔……以前最疼你。
”我指甲深深掐进掌心。“好。”张叔家在一楼。光线昏暗。
一股浓重的中药味混着衰败的气息。他躺在靠窗的躺椅上。瘦得完全脱了相。眼窝深陷。
皮肤蜡黄。盖着毯子。像一具蒙着布的骨架。看到我和老爸。他努力想坐起来。没成功。
咧开嘴笑了笑。露出稀疏的牙。“老辛……笑泪来啦……”那笑容。看得我心如刀绞。
老爸过去握住他的手。两个半老头子。手都在抖。说不出话。我站在旁边。
喉咙里像堵了团棉花。胸口闷得要炸开。张叔的目光转向我。浑浊的眼睛里。带着点慈爱。
“笑泪……长成大姑娘了……”“张叔……怕是喝不上你的喜酒喽……”“张叔！
”我脱口而出。声音带着哭腔。“您别胡说！”眼泪再也控制不住。汹涌地往外冒。
我猛地转过身。假装去倒水。手抖得厉害。水洒了一桌子。趁着背对他们。
我飞快地用指尖蘸了下脸上的泪水。转身。把水杯递给张叔。“张叔……您……喝口水。
”我声音哽咽。张叔费力地抬起枯瘦的手。接过杯子。嘴唇碰到杯沿。
自然也碰到了我沾着泪的手指。他喝了一小口。放下杯子。咂咂嘴。
“这水……怎么有点咸……”老爸没在意。还在絮絮叨叨劝他想开点。我看着张叔。
心脏悬到了嗓子眼。几分钟后。张叔忽然皱了皱眉。“哎？
”他下意识地摸了摸自己肝区的位置。那里一直鼓着一个硬硬的包。“怎么了老张？疼了？
”老爸紧张地问。“不是……”张叔一脸困惑。“好像……不那么胀得慌了？
”他试着吸了口气。“嘿……喘气……好像也顺溜点了？”老爸只当他心理作用。
又安慰了几句。离开张叔家。我走在老爸后面。晚风吹在脸上。一片冰凉。
我偷偷抹掉脸上的泪痕。心里沉甸甸的。第二天一大早。老爸的电话就炸了过来。
声音激动得变了调。“笑泪！神了！真是神了！”“你张叔！你张叔他！”我心里咯噔一下。
“张叔怎么了？”“他今天早上！说想吃东西了！喝了一大碗粥！
”“刚才社区医院的大夫上门来看！说……说他肝区那个包！摸着好像小了点！
”“精神头也好多了！嚷嚷着要下楼遛弯呢！”老爸在电话那头语无伦次。
“你说这……这算不算……回光返照？也不像啊……”我握着手机。手心全是汗。
“爸……可能是……张叔心情好了吧……”“好事。”“您……您多去看看他。”挂了电话。
我靠着冰冷的墙壁。慢慢滑坐到地上。完了。这下。真的瞒不住了。
张叔的“好转”并没有持续太久。几天后。他又虚弱下去。疼痛卷土重来。甚至更剧烈。
老爸唉声叹气。“我就说……哪有那么好的事……”只有我知道为什么。我的眼泪。
治不了绝症。它更像一种强效的止痛针和暂时的强心剂。能压住症状。
让人短暂地感觉“好了”。但治不了根。癌细胞还在疯长。这种虚假的希望。
有时比绝望更残忍。这个认知。让我浑身发冷。日子在提心吊胆中滑过。
我像守着个随时会炸的煤气罐。活得小心翼翼。直到那天下夜班。深夜。路灯昏暗。
我拖着疲惫的步子往租的老小区走。快到楼下。一辆黑色的轿车无声地滑过来。停在我面前。
车窗降下。露出一张我死也忘不掉的脸。张磊。我的前男友。
分手时卷走了我工作三年攒下的十万块钱。人间蒸发。他看起来混得不错。头发梳得油亮。
腕表在昏暗光线下闪着冷光。笑容虚假得像个面具。“笑泪？真是你啊！好久不见！
”我浑身的血瞬间凉了。下意识后退一步。“你怎么找到这的？”“想你了呗。
”他推开车门下来。一股刺鼻的古龙水味。“听说你现在……本事不小？”他上下打量我。
眼神像毒蛇的信子。“能让人……起死回生？”我头皮瞬间炸开！“你胡说什么！”“装？
”张磊嗤笑一声。掏出手机。划拉几下。屏幕几乎怼到我脸上。是一段模糊的***视频！
角度刁钻！但能清楚看到！我在张叔躺椅边转身抹泪！然后蘸着手指给他递水杯！拍摄时间。
正是我去看张叔那天！“你！”我气得浑身发抖。“你跟踪我？！”“话别说得那么难听。
”张磊收回手机。慢条斯理。“老朋友关心一下嘛。”“你看。”他凑近。压低声音。
带着令人作呕的热气。“有个大人物。”“家里老爷子肺癌晚期。”“疼得受不了。
”“钱不是问题。”他伸出三根手指。在我眼前晃了晃。“只要你过去。
”“让老爷子走得舒服点。”“这个数。”三十万。我胃里一阵翻江倒海。“张磊。
”我盯着他那张令人作呕的脸。一字一句。“拿着你的臭钱。”“滚。
”张磊脸上的假笑瞬间消失。眼神阴鸷下来。“辛笑泪。”“别给脸不要脸。
”“你那点‘神迹’。”“你以为藏得住？”他晃了晃手机。“这段视频。
我要是发到网上……”“再配上点耸动的标题……”“比如‘神秘护士的眼泪能起死回生’？
”“你猜。”“会有多少走投无路的人。”“天天堵在你家门口。”“跪着求你哭？
”“或者……”他恶意地拖长音调。“直接把你绑走？”“关起来？”“当个活的止痛药？
”恐惧像冰冷的藤蔓。瞬间缠紧我的心脏。勒得我无法呼吸。路灯的光晕在他脸上晃动。
像恶魔的狞笑。“三天。”他伸出三根手指。“给我答复。”“号码没变。”“想通了。
”“打给我。”黑色轿车无声地开走。尾气喷在我脸上。像甩了一个冰冷的耳光。
我僵在原地。夜风吹得我瑟瑟发抖。不是因为冷。我失魂落魄地回到家。灯都没开。
瘫在沙发上。黑暗中。只有心在狂跳。怎么办？张磊那种***。什么都干得出来。报警？
怎么说？眼泪能暂时缓解绝症症状？警察会把我当疯子。张磊手里的视频。
足够把我推到风口浪尖。被无数绝望的病人和家属撕碎。答应他？去当个活的止痛药？
伺候那些富豪？然后呢？张磊会像水蛭一样吸干我。直到我失去价值。或者秘密彻底暴露。
不行！绝对不行！黑暗像粘稠的沼泽。要把我吞没。突然。手机屏幕在黑暗中亮起。
幽光照亮我惨白的脸。是陈默。那个神叨叨的邻居。屏幕上只有一句话。像冰冷的代码。
需要帮忙吗？我盯着那行字。像盯着一条盘踞的毒蛇。他怎么知道？他看见了？
还是……他一直在监视我？寒意从脚底板窜到天灵盖。比张磊的威胁更让我毛骨悚然。
我手指颤抖。想删掉短信。想拉黑这个号码。想立刻搬家逃走。但张磊那张阴鸷的脸。
和视频里我递水杯的画面。在我脑子里疯狂闪回。逃？能逃到哪里去？张磊能找到我。
别人也能。黑暗里。手机屏幕幽幽的光。像唯一一根漂浮的稻草。我闭上眼睛。
指甲深深掐进掌心。钻心的疼。却奇异地带来一丝清醒。我抓起手机。几乎是凭着本能。
敲下几个字。你是谁？发送。等待的时间。漫长得像过了一个世纪。
手机屏幕终于再次亮起。陈默。和你一样。或者说。和你不一样。
我的心跳漏了一拍。什么意思？见面谈。现在。开门。
我猛地从沙发上弹起来！惊恐地看向门口。老旧的门板。纹丝不动。门外。死寂无声。
他怎么知道我住几楼几户？他一直知道？！冷汗浸透了后背。我像个被钉在黑暗里的猎物。
手机又震动了一下。别怕。如果我想做什么。你守不住秘密。冰冷。直接。
撕开所有伪装。我颤抖着。一步一步挪到门边。透过猫眼向外看。昏暗的楼道灯下。
陈默安静地站着。穿着简单的灰色连帽衫。帽檐压得很低。看不清表情。手里没拿任何东西。
他像是感觉到我的注视。微微抬起头。猫眼里。对上他平静无波的目光。没有威胁。
没有恶意。只有一种深不见底的沉寂。我深吸一口气。冰凉的金属门把手硌着掌心。用力。
拧开。陈默走进来。没有四处打量。径直走到我那张小沙发边。坐下。空间狭小。
他高大的身影带来无形的压迫感。我没开大灯。只拧亮了沙发旁一盏昏暗的落地灯。
昏黄的光晕勉强照亮一小块地方。“喝……喝水吗？”我声音干涩。“不用。
”他声音没什么起伏。开门见山。“你的‘能力’。”“什么时候出现的？”我攥紧衣角。
“一个多月前……摔了一跤。”“眼泪滴在伤口上……好了。”陈默点点头。似乎并不意外。
“频率？”“效果？”“代价？”他问得像医生问诊。我强迫自己冷静。“哭出来……就有。
”“效果……像强效止痛和***。”“能让人暂时感觉‘好了’。”“但治不了根。
”“代价……”我迟疑了一下。“每次用过之后……会特别累。”“像……像被抽空。
”“心慌。”陈默安静地听着。帽檐下的阴影遮住了他大半张脸。只能看到线条冷硬的下颌。
“不完全对。”他说。“你的眼泪。”“不是***。”“它更像一种……‘欺骗’。
”“欺骗？”我愣住。“欺骗身体。”“让濒临崩溃的免疫系统和神经。
”“短暂地‘相信’它们赢了。”“爆发出最后一点潜能。”“回光返照。
”“代价是……”他顿了顿。“透支生命本源。”“对使用者是。”“对被使用者……更是。
”我倒抽一口冷气！“透支生命本源？什么意思？”“字面意思。”陈默的声音毫无波澜。
却像冰锥刺进我心里。“你每用一次。”“消耗的是你自己的生命力。
”“至于接受者……”“虚假的繁荣之后。”“是更快的油尽灯枯。
”“就像……”他似乎在找一个合适的比喻。“给一辆快散架的车。
”“强行打了一针最强***。”“它能再冲出去一段。”“然后。”“彻底报废。
”我浑身冰冷。如坠冰窟。
张叔后来的急剧恶化……林小川出院后偶尔的极度疲惫……原来……原来是这样！我的眼泪。
不是救命的药。是催命的符！“那……那老太太……”我声音发抖。“3床那个？”“她？
”陈默语气平淡。“肺癌晚期全身转移。”“用了你的眼泪后。”“第三天凌晨。”“走了。
”“很平静。”“没再受痛苦。”“对她而言。”“未必是坏事。
”未必是坏事……这句话像重锤砸在我心上。闷痛。“你……”我猛地看向他。
“你怎么知道这么清楚？你是谁？！”陈默终于微微抬起了头。昏暗的光线下。
他的眼睛异常深邃。像两口古井。波澜不起。“我叫陈默。”“隶属一个非公开的研究机构。
”“我们……关注和研究像你这样。”“拥有‘非标准生理现象’的人。”非标准生理现象？
研究机构？我头皮发麻。“你们……想干什么？”“观察。”“记录。
”“必要时……”他停顿了一下。“提供保护。”“或者……”“干预。”“保护？干预？
”我警惕地后退一步。“张磊呢？你们也知道？”“张磊。”“你的前男友。
”“网络堵伯欠下巨额高利贷。”“被债主逼得走投无路。”“偶然从你父亲的朋友圈。
”“看到了张姓男子病情‘好转’的感叹。”“结合他以前对你的了解。”“起了疑心。
”“跟踪***。”“确认了你的‘价值’。”“打算利用你。
”“向那位急需为父亲减轻临终痛苦的富豪。”“换取一笔救命钱。”陈默的声音平铺直叙。
像在念一份冰冷的报告。我听得手脚冰凉。原来我早就被盯上了！像个透明人！
“你们……既然都知道！为什么不阻止他？！”我忍不住质问。“我们的原则。”“非必要。
”“不介入个体因果。”陈默的语气毫无波澜。“直到他今晚威胁你。
”“触及了我们的‘观察’边界。”“并且。”“他手中的视频。”“一旦公开。
”“会对你造成不可控的威胁。”“也会扰乱我们的研究秩序。
”研究秩序……我在他们眼里。大概就是一个珍贵的实验样本吧？“所以……”我喉咙发干。
“你今晚来……”“是想‘保护’我？”“还是想‘回收’我？
”这个词让我自己都打了个寒颤。“目前是保护。”陈默回答得很干脆。
“我们需要稳定持续的观察样本。”“张磊的行为。”“带来了不可控风险。”“需要清除。
”清除？！我瞳孔骤缩！“你们……想杀了他？！”“法律框架内。”陈默补充道。
声音依旧没有起伏。“他涉赌。”“涉黑。”“***威胁。”“证据确凿。
”“足够他在里面待很久。”我稍微松了口气。但心还是悬着。“那……然后呢？
”“你们打算怎么‘保护’我？”“把我关起来研究？”“你可以继续你的生活。
”“在你的知情和有限配合下。”“我们会提供必要的遮蔽。
”“确保你的秘密不被外界大规模察觉。”“作为交换。
”“你需要定期向我们提供一些基础生理数据。”“以及……”他看着我。目光锐利。
“绝对禁止。”“再使用你的‘能力’。”“无论任何理由。”“为什么？”我下意识问。
“如果……如果只是止痛……”“因为透支的。”“不只是那些病人的生命。
”陈默的声音第一次带上了些许沉凝。“更是你自己的‘本源’。”“每一次使用。
”“都在不可逆转地缩短你自己的寿命。”“而且。”“这种透支……”他顿了顿。
似乎在斟酌词句。“会加速‘污染’。”“污染？”我捕捉到这个更可怕的词。“你的眼泪。
”“本质是一种高强度的‘生命能量’的异常外泄。”“这种能量。”“对普通人体而言。
”“是剧毒。”“是饮鸩止渴。”“用得越多。”“你自身能量场的‘污染’就越重。
”“直至……”他沉默了一下。“彻底崩溃。”“或者。”“吸引来更麻烦的东西。
”更麻烦的东西……我听得脊背发凉。感觉周围黑暗的角落里。都潜藏着未知的恐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