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闻昭的诊所门铃在凌晨三点被按响。
他刚打开门，一个浑身湿透的中年男人就踉跄着跌进来，西装上沾着泥水，脸色惨白如纸。
“顾医生……求您救救我女儿！”
男人颤抖着抓住他的手臂，“她、她醒不过来了！”
顾闻昭皱眉，目光扫向门外——暴雨中，一辆黑色豪车停着，后座车窗半开，隐约可见一个少女苍白的侧脸。
“进来再说。”
男人自称周氏集团的董事长周明远，他的女儿周媛两周前开始做噩梦，最近三天彻底陷入昏迷，医院查不出任何问题。
“她总是尖叫着说有‘东西’在吃她的梦……”周明远声音发抖，“昨晚监控拍到……拍到有影子从她嘴里爬出来！”
顾闻昭的指尖在病历本上轻轻一敲。
——深渊寄生类，大概率是“梦境蠕虫”。
他抬眼，看向二楼楼梯口——江烬正倚在栏杆上，黑发滴水，赤红的舌尖慢悠悠舔过虎牙，像只闻到血腥味的野兽。
“医生，这单接不接？”
顾闻昭合上病历本：“诊金三百万，预付一半。”
……周家别墅坐落在沧澜市最高端的别墅区，装修奢华得像座宫殿。
顾闻昭检查周媛的状况时，江烬像个好奇宝宝一样在房间里转悠，指尖燃着幽蓝火苗，时不时戳戳昂贵的古董花瓶。
“再烧东西，”顾闻昭头也不抬，“今晚你就睡浴缸。”
江烬撇嘴，火苗“噗”地熄灭。
周媛躺在床上，脸色青白，眼下乌黑，嘴唇干裂得渗出血丝。
最诡异的是——她的眼皮在不停颤动，仿佛正深陷某个无法逃脱的噩梦。
顾闻昭戴上橡胶手套，轻轻撑开她的眼皮——瞳孔深处，一条细长的黑影一闪而过。
“果然是梦境蠕虫。”
他低声道。
江烬凑过来，鼻尖几乎贴上少女的脸：“哇，真的在吃梦诶！”
顾闻昭一把拽住他的后领拉开：“别靠太近，会被寄生。”
“我又不做梦~”江烬笑嘻嘻地歪头，“医生要不要试试？
被寄生的话，说不定能梦到我哦。”
顾闻昭懒得理他，转头对周明远说：“我需要一个人。”
半小时后，一个扎着双马尾、背着卡通电脑包的萝莉踹开了周家大门。
“林绯，深渊事务所技术顾问。”
她嚼着泡泡糖，不耐烦地扫视全场，“哪个是雇主？”
周明远目瞪口呆地看着这个看起来像初中生的女孩：“你、你就是顾医生说的黑客？”
林绯翻了个白眼，从包里掏出一个全息投影仪，“啪”地拍在桌上：“再这样看我，我就黑掉你公司账户。”
……林绯链接进周家的监控系统，恢复了监控短暂失效的画面。
全息投影展开，画面中，周媛的卧室在深夜变得诡异——凌晨两点十七分，少女突然坐起身，眼睛大睁着，嘴角却扬起夸张的弧度。
然后，一条漆黑的、黏液状的“东西”从她嘴里缓缓爬出，像蛇一样缠绕上她的脖颈，最后钻进她的耳朵。
周明远当场呕吐起来。
“梦境蠕虫，B级深渊生物。”
顾闻昭冷静地分析，“它会在宿主梦中筑巢，慢慢吃掉她的意识。”
江烬突然伸手戳了戳投影，火苗“滋啦”一声烧穿了影像：“首接烧死不就好了？”
“不行。”
顾闻昭按住他的手腕，“强行杀死寄生虫，宿主的大脑也会受损。”
林绯吹了个泡泡：“所以？”
“我进入她的梦境，你们在外界接应。”
顾闻昭摘下眼镜，揉了揉眉心，“如果我在梦里发出信号，林绯就用电磁脉冲干扰蠕虫的神经节，江烬……”他顿了顿，看向正玩他领带的美人。
“——别烧坏家具。”
江烬眨眨眼，突然凑近他耳边：“医生，你信任我？”
顾闻昭面无表情地推开他的脸：“不，我只是相信你讨厌无聊。”
……梦境潜入需要特殊设备，顾闻昭从诊所带来了一个改装过的神经接驳器。
他躺在周媛旁边的床上，手腕上缠绕着监测生命体征的导线。
江烬蹲在床边，指尖不安分地拨弄着他的睫毛。
“医生，你要是醒不过来……”他压低声音，像个恶作剧的孩子，“我就把你的解剖台改成烧烤架。”
顾闻昭闭着眼，嘴角微不可察地抽了抽：“闭嘴。”
神经接驳启动的瞬间，他的意识猛地坠入黑暗。
——再睁开眼时，他站在周媛的梦境里。
这里仍是周家别墅，但一切都扭曲变形——墙壁像融化的蜡一样流淌，天花板倒挂着无数只眼睛，地板上爬满血管状的藤蔓。
远处传来少女的哭声。
顾闻昭顺着声音走去，在餐厅找到了周媛——她被一团巨大的、半透明的黑色虫茧包裹着，只露出一个头，眼泪不断滚落。
虫茧上方，一条足有三米长的梦境蠕虫正盘踞着，头部裂开西瓣，露出密密麻麻的牙齿，正一点点啃食少女的头发。
顾闻昭悄无声息地抽出手术刀。
“灵痕·白鸦。”
刀锋划过空气，一道黑色裂缝骤然撕裂梦境空间！
蠕虫发出刺耳尖叫，虫茧被斩开一道缺口！
周媛猛地抬头，惊恐地看向顾闻昭：“救、救我……”现实世界中，监测仪突然发出尖锐警报！
“他找到宿主了！”
林绯飞快敲击键盘，“准备电磁脉冲——红毛！
别烧窗帘！”
江烬己经跃跃欲试地站在床边，指尖蓝焰跳动：“医生怎么还不给信号……”突然，顾闻昭的右手食指轻微抽动了两下。
——就是现在！
林绯按下回车键，整栋别墅的灯光瞬间全灭！
黑暗中，江烬的血焰轰然爆发，精准地沿着顾闻昭的神经导联烧进周媛的梦境！
梦境里，顾闻昭正被无数蠕虫分身包围，突然，一道蓝焰从天而降，在他周围烧出完美的圆形隔离带！
他抬头，仿佛透过梦境看到了现实中的江烬。
“配合得不错。”
他低声道。
下一秒，手术刀横斩，空间裂缝与血焰交织，将梦境蠕虫绞成碎片！
……周媛在清晨醒来，虚弱但意识清醒。
周明远喜极而泣，当场签下支票。
林绯叼着棒棒糖，己经黑进灵枢塔的数据库开始查资料。
回程的车上，江烬像只餍足的猫一样蜷在副驾驶，指尖玩着顾闻昭的领带夹。
“医生，我们配合得超棒诶！”
他笑嘻嘻地说，“下次要不要试试更***的？”
顾闻昭单手开车，另一只手推开他越来越近的脸：“没有下次。”
后座的林绯突然吹了个口哨：“喂，你们猜我发现了什么？”
她将笔记本电脑转过来——屏幕上是一份加密档案，标题是Project 7号：深渊亲和体实验。
江烬的笑容瞬间凝固。
档案照片上，一个黑发少年被锁在实验台上，胸口插满导管，心口的红色结晶正泛着诡异的光。
——那是十岁的江烬。
顾闻昭的右眼突然刺痛，暗金纹路不受控制地浮现。
他猛地踩下刹车，在路边停下。
“林绯，继续查。”
他的声音冷得像冰，“查清楚灵枢塔到底在做什么。”
江烬低着头，长发遮住了表情。
但顾闻昭看到——他指尖的火苗，正不受控制地变成血红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