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我是忠臣啊！
郭京被两名士兵架着胳膊，依旧不死心，脖子伸得老长，对着赵佶喊：“圣上！
臣可是一心为大宋效力啊！
那六甲神兵真有奇效，只需大开城门之际，定能将金军杀得片甲不留！
您再信臣一次！”
赵佶低头看着他那张油滑的脸，眼底的嘲笑几乎要溢出来。
这神棍到了这会儿还在演戏，真当他还是那个被吓破胆的赵桓？
“哦？
你确定你的神兵能退敌？”
赵佶突然开口，声音平静得听不出情绪。
郭京以为有戏，眼睛瞬间亮了，忙不迭点头：“确定！
臣以项上人头担保！
只要打开城门，让神兵列阵，不出半个时辰，保管金军溃不成军！”
他偷偷打量着赵佶的神色，心里己经盘算开了——等会儿城门一开，他就借着“施法”的由头混进人群，带着这些日子骗来的金银细软溜之大吉。
至于金军会不会进城？
关他屁事！
周围的士兵和百姓也窃窃私语起来，不少人脸上露出动摇的神色。
毕竟金军围城多日，粮食渐少，谁不想有个奇迹出现？
李纲急了，悄悄拉了拉赵佶的衣袖：“圣上，不可啊！
郭京分明是妖言惑众……”赵佶按住他的手，对郭京扬了扬下巴：“好啊，朕就再信你一次。”
郭京大喜过望，刚要磕头谢恩，就听赵佶继续说道：“来人，‘请’郭大仙出去施法。”
“谢陛下！
谢陛下！”
郭京笑得眼睛都眯成了一条缝，被士兵松开后，还得意地瞥了李纲一眼，那眼神仿佛在说“看到了吧，陛下还是信我”。
他正美滋滋地等着士兵打开城门，赵佶的声音却像冰锥似的砸过来：“来人，把郭大仙绑起来。”
郭京脸上的笑容瞬间僵住：“陛下？
您这是……”两名士兵根本不给他反应的机会，掏出早就备好的粗麻绳，三两下就把他捆了个结结实实。
郭京急得挣扎：“你们干什么？
放开我！
陛下，臣要施法啊！
绑着怎么施法？”
赵佶慢悠悠地走到他面前，蹲下身，看着他惊慌失措的眼睛：“郭大仙神通广大，想必这点束缚困不住你吧？”
他转头对士兵下令，“把他系在城墙的吊绳上，慢慢放下去。”
“圣上！
万万不可啊！”
郭京终于慌了，声音都变了调，“臣的六甲神兵需要诚心召唤，这般羞辱，神兵是不会显灵的！”
“是吗？”
赵佶挑眉，站起身走到城墙边，指着城外的雪地，“朕倒要看看，是你的神兵金贵，还是大宋的江山金贵。
放下去。”
士兵们领命，将捆着郭京的麻绳另一端系在城楼的铁环上，缓缓松开绳子。
郭京像个粽子似的被吊在半空中，吓得魂飞魄散，嘴里胡乱喊着：“陛下饶命！
臣错了！
臣根本没有神兵！
臣是骗您的！”
赵佶充耳不闻，只是对负责放绳的士兵抬了抬下巴：“再放低点，让他离地面近点，好施法。”
绳子一点点往下放，郭京的脚终于快要碰到地面时，赵佶突然喊停：“就停在这儿。”
他低头看着离地面还有三尺的郭京，扬声道，“郭大仙，现在可以召唤你的六甲神兵了吧？
朕和将士们都看着呢。”
郭京悬在半空，冷风灌进领口，冻得他瑟瑟发抖，哪里还敢嘴硬：“圣上！
臣真的没有神兵！
臣是个骗子！
求您把臣拉上去吧！”
“骗子？”
赵佶的声音陡然转冷，“你骗朕钱财，惑乱军心，差点让金军趁虚而入，现在一句‘骗子’就想了事？”
他对旁边的弓箭手使了个眼色，“把他放下去，解了绳子。”
士兵们将郭京放到地面，另两名弓箭手搭弓射箭，箭矢精准地射断了捆着他手腕和脚踝的麻绳。
郭京重获自由，第一反应就是想爬起来逃跑，却听城楼上的赵佶喊道：“郭大仙，别忙着走啊。
你的神兵呢？
快召唤出来给朕看看。”
郭京僵在原地，抬头看向城楼。
赵佶站在垛口边，身后是密密麻麻的弓箭手，弓弦都拉得满满的，显然只要他敢动，就会被射成筛子。
“怎么？
不敢了？”
赵佶冷笑，“刚才不是说只要解开束缚就能召唤吗？
还是说……你从一开始就在骗朕？”
郭京心里把赵佶骂了千百遍，却只能硬着头皮装模作样。
他环顾西周，城外白茫茫一片，远处隐约能看到金军的营帐，根本连个人影都没有。
他深吸一口气，捡起地上一根树枝，胡乱在雪地里画了个圈，又双手合十，嘴里念念有词：“天灵灵，地灵灵，六甲神兵快显灵……”城楼上的士兵和百姓看得目瞪口呆，不少人脸上露出失望的神色。
李纲站在赵佶身边，低声道：“圣上，这等跳梁小丑，何必跟他浪费时间？”
“有用。”
赵佶盯着郭京的背影，声音低沉，“得让所有人都看看，所谓的‘神兵’不过是骗局。
只有打破他们的幻想，才能让他们明白，守住城池只能靠自己。”
就在这时，远处的金军营地突然有了动静。
十几个金兵骑着马冲了过来，显然是发现了城楼下的郭京。
郭京吓得魂飞魄散，哪里还顾得上装神弄鬼，转身就想往城门跑。
“放箭！”
赵佶的声音在城楼上响起，但箭矢却擦着郭京的耳边飞过，射向那些冲过来的金兵。
“噗噗”几声，冲在最前面的两个金兵中箭***，剩下的人连忙勒住马，警惕地看着城楼。
郭京被吓得瘫在地上，回头一看，见金兵没追过来，才哆哆嗦嗦地爬起来，对着城楼哭喊：“圣上！
金军来了！
臣真的召唤不出神兵啊！
求您救救臣！”
赵佶没理他，只是对弓箭手下令：“掩护他。
别让他被金军杀了，也别让他跑回来。”
弓箭手们领命，箭矢不断落在郭京周围，形成一道火力网，既阻止了金兵靠近，也断绝了郭京回城的路。
郭京彻底绝望了。
他看着城楼上那道冷漠的身影，终于明白，这位年轻的皇帝根本不是糊涂，而是从一开始就没信过他，甚至算准了要让他当众出丑。
“圣上！
臣知错了！
臣真的知错了！”
郭京跪在雪地里，不停地磕头，“那六甲神兵是假的！
臣就是个混饭吃的神棍！
求您看在臣没有功劳也有苦劳的份上，饶了臣吧！”
金兵似乎看出了不对劲，又冲过来几个，这次他们学乖了，躲在马后射箭。
一支冷箭呼啸着飞来，精准地射中了郭京的左腿。
“啊！”
郭京惨叫一声，抱着腿在雪地里打滚，鲜血瞬间染红了周围的白雪。
紧接着，又一支箭射中了他的右臂，疼得他龇牙咧嘴，眼泪鼻涕一起流了出来。
“圣上！
救命啊！
臣真的知道错了！”
他哭得撕心裂肺，“臣再也不敢骗人了！
求您把臣弄上去吧！
哪怕让臣做牛做马都行啊！”
城楼上的百姓和士兵都看呆了。
刚才还信誓旦旦的郭大仙，此刻像条丧家之犬，哪里还有半分“仙风道骨”的模样？
那些原本还对神兵抱有幻想的人，脸上都露出了羞愧和愤怒的神色。
“把他弄上来。”
赵佶终于开口，声音听不出喜怒。
士兵们放下绳索，将奄奄一息的郭京拉了上来。
郭京摔在城楼的地面上，疼得哼哼唧唧，看到赵佶走过来，连忙想爬过去求饶，却被赵佶一脚踩住了胸口。
“郭京，你可知罪？”
赵佶的眼神像淬了冰。
“知罪……臣知罪……”郭京喘着粗气，“求陛下饶命……饶你？”
赵佶笑了，笑声里带着寒意，“你可知，若不是朕及时阻止，你这一开门，汴梁城就完了？
城里的百万百姓，都会因为你这骗局家破人亡！”
郭京被他踩得说不出话，只能拼命点头。
“死罪可免，活罪难逃。”
赵佶收回脚，对士兵下令，“把他拖下去，包扎伤口。
等伤好了，就编入敢死队，让他去城墙最前沿守城。”
李纲愣了一下，随即明白了赵佶的用意。
让这个骗子去守城，既能让他赎罪，也能时刻提醒其他士兵，幻想无用，唯有死战。
“谢陛下不杀之恩！
谢陛下不杀之恩！”
郭京虽然疼得厉害，听到不用死，还是连忙道谢。
士兵们拖着郭京下去了，城楼上一片寂静。
百姓和士兵们看着赵佶，眼神里少了之前的惶恐和怀疑，多了几分敬畏和信任。
赵佶走到城墙边，看着远处的金军营地，深吸一口气。
处置了郭京，只是解决了一个隐患，真正的硬仗还在后面。
“李纲。”
“臣在。”
“传令下去，”赵佶的声音坚定有力，“从今日起，全城***，百姓按户分配守城任务，青壮年协助士兵搬运物资，妇女负责缝制衣物、准备饮食。
另外，清点粮仓和武器库，将所有能用的东西都统计清楚，报给朕。”
“臣遵旨！”
李纲抱拳领命，眼神里充满了干劲。
“还有，”赵佶补充道，“把郭京的下场传令全军，告诉所有人，别再指望什么神兵天降。
要想活下去，要想保住家园，就拿起武器，跟金军拼到底！”
“是！”
寒风依旧在城楼呼啸，但赵佶站在那里，身影却仿佛成了一道屏障，挡住了漫天风雪。
他知道，这只是开始，接下来的日子会更艰难，甚至可能随时面临城破国亡的危机。
但他不会退缩。
因为他是赵佶，是占据了宋钦宗身体的现代人，是那个知道靖康之耻有多惨烈的历史系研究生。
他抬起头，望着灰蒙蒙的天空，在心里默念：十西天。
距离史书上记载的亡国之日，还有十西天。
这一次，他要逆天改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