墨战天的嘶吼带着血沫喷溅在剑上,金丹境的灵力拼尽全力炸开,龙灵根催发的剑气如龙啸九天,却在触及夜沧溟黑袍的刹那,被那团浓如化不开的黑雾绞成齑粉。
他手中的长剑寸寸断裂,碎片嵌入掌心,可他仍死死攥着剑柄,指骨因用力而泛白——身后,是他的妻子,是墨氏最后的希望。
“不知死活的东西。”
夜沧溟的声音像淬了毒的冰锥,从齿缝里挤出来。
他甚至懒得抬眼,只随意挥了挥袖,一股阴寒的魂气便化作利爪,撕开墨战天的护体灵力,狠狠拍在他胸口。
“咔嚓”一声,数根肋骨断裂的脆响混着闷哼炸开,墨战天像个破布娃娃般倒飞出去,撞在祠堂的金柱上,柱上雕刻的先祖神像被震得崩落一角,碎块砸在他脸上,混着血污糊了满脸。
他挣扎着想爬起来,喉咙里涌上的腥甜却让他眼前发黑。
视线模糊中,只见夜沧溟那张枯槁如鬼的脸正逼近苏清寒,那双凹陷的眼窝在阴暗中闪着饿狼般的光:“凤灵根……如此纯澈的凤灵根,正好给我那乖徒儿当‘容器’。”
他枯瘦的手指如鹰爪般探出,指甲上凝结的黑血滴落,在青砖上蚀出一个个小坑,“今日,便让你这贱种,亲眼看着灵根被剥离的滋味!”
“休想碰她!”
一声炸雷般的怒吼撕破混乱,墨玄山老祖拄着半截断裂的拐杖冲出。
他早己油尽灯枯的元婴境灵力此刻却如回光返照般暴涨,银白的须发倒竖,周身金光如烈焰升腾。
他看着满地族人的尸骸——那个刚学会走路的孩童被魂气洞穿了胸膛,那个负责守山门的壮汉被藤蔓绞成了肉泥,还有祠堂前那面传承千年的“墨”字大旗,正被黑袍修士踩在脚下践踏。
“墨氏儿郎,死战!”
老祖的吼声里带着泣血的悲愤,他猛地扑向一名万魂狱长老,那长老正狞笑着撕扯一名女眷的灵根,根本没料到这垂死的老头会拼命。
墨玄山死死抱住对方的腰,枯瘦的手指抠进对方的皮肉,眼中是玉石俱焚的决绝:“我墨氏就算灭族,也绝不会让你们这群畜生得逞!”
他不等对方反应,猛地捏碎了丹田处的元婴玉简。
“不——!”
那长老发出惊恐到变调的尖叫。
下一刻,刺目的金光吞噬了一切!
元婴自爆的威力如天穹倾塌,祠堂的梁柱被震成齑粉,半座山都在摇晃。
靠近的黑袍修士瞬间被气化,连惨叫声都来不及发出;夜沧溟被气浪掀飞数丈,黑袍被炸得破烂不堪,露出里面干瘦如柴的躯体,脸上第一次露出惊怒交加的神色;就连远处的云鹤真人都被这股力量逼得后退,拂尘上的银丝断了大半。
“清寒,走!”
墨战天拖着断骨的身躯,连滚带爬地扑到苏清寒身边,将她推入祠堂深处那座早己启动的传送阵。
阵纹泛着幽蓝的光,映着他胸前不断涌出的血,像极了黄泉路上的鬼火。
“去南域!
找凌霄剑府!
只有那里……能保孩子一命!”
他死死按住妻子的肩膀,指节深陷进她的肉里,“记住!
无论有多难,一定要让他活着——让他知道,是谁灭了我们墨氏满门!”
苏清寒的指甲掐进他的后背,泪水混着血水糊了满脸:“战天!
你跟我一起走!”
“我是墨氏宗主,当与宗族共存亡!”
墨战天猛地推开她,转身冲向那些冲破光浪的追兵。
他捡起地上一柄断裂的残剑,用尽最后一丝力气挥出,剑气却连一名万魂狱外门弟子的护体灵力都没破开。
黑袍修士狞笑着刺穿了他的胸膛,将他的尸体高高举起,像炫耀战利品般示众。
“不——!”
苏清寒发出撕心裂肺的哭喊。
传送阵的光芒骤然变得刺眼,就在阵门即将闭合的刹那,夜沧溟如鬼魅般出现在阵中。
他那张被气浪灼出数道血痕的脸狰狞可怖,枯手带着浓烈的血腥味,狠狠按在苏清寒的小腹上:“想带着凤灵根跑?
本尊偏要让你尝尝,灵根被活生生扯出来的滋味!”
阴冷的魂气如无数毒针,瞬间钻入她的丹田。
苏清寒感觉自己的五脏六腑都在被撕扯,那与生俱来、与灵魂相连的凤灵根正被一股蛮横的力量往外拖拽。
她能清晰地“看到”那缕璀璨的红光在挣扎、在悲鸣,最终还是被那只枯手硬生生拽了出来。
灵根离体的剧痛让她眼前一黑,几乎晕厥,却被夜沧溟捏住下巴,强迫她看着那缕红光在他掌心逐渐黯淡,最后被一枚黑色玉瓶收走。
“桀桀……如此完美的祭品。”
夜沧溟刚要松手,青冥仙宗的云鹤真人竟也如影随形地掠入传送阵!
他拂尘一扫,数道翠绿藤蔓缠上苏清寒的腰腹,木系灵力化作尖刺,精准地刺向她腹中胎儿的灵根所在——他要的,是那尚未出世的龙灵根!
“龙灵根岂能落于你万魂狱之手?”
云鹤真人眼底闪过贪婪,指尖凝结的灵光狠狠按在苏清寒小腹另一侧,“这等灵根,该由我青冥仙宗炼化!”
苏清寒只觉腹中又是一阵剧痛,比凤灵根被抽离时更甚。
一股金色的龙气被强行拽出,那是胎儿与生俱来的龙灵根!
她能感觉到那股力量在疯狂挣扎,却被云鹤真人的灵力死死钳制,一点点剥离、抽走……“还有两分!”
云鹤真人皱眉,刚要再加力,传送阵的光芒却骤然剧烈闪烁——墨战天启动时早己设定好坐标,自爆的余波又扰乱了阵纹,此刻己到了强行传送的最后关头。
“该死!”
云鹤真人怒喝一声,不甘心地收回手,那被抽走的八分龙灵根在他掌心凝成一团金芒,却终究没能取全。
几乎就在同时,夜沧溟也被阵纹的狂暴力量震开。
传送阵的蓝光彻底爆发,将苏清寒的身影猛地卷入虚空,阵门“砰”地闭合,只余下阵台上残留的血迹,和两宗强者阴鸷的脸。
夜沧溟看着掌心的凤灵根,又瞥向云鹤真人手中的龙灵根残片,眼神冷得像冰:“那胎儿还留着两分龙灵根,绝不能让他活着!
传令下去,万魂狱弟子遍布东域,掘地三尺也要把人找出来!”
云鹤真人拂尘一甩,抹去指尖的血污,声音同样带着狠戾:“青冥仙宗弟子即刻封锁南域要道!
那女人要去凌霄剑府?
哼,就算她躲到天涯海角,也要把这漏网之鱼揪出来——残缺的龙灵根,也是我宗必得之物!”
风卷着血腥味掠过墨山,宗祠的火焰烧红了半边天。
黑袍修士与青衣弟子分头散去,如两张巨网,朝着大陆的各个角落铺开。
他们的脚步踏过墨氏族人的尸骸,踏过焦黑的“墨”字大旗,也踏碎了这片土地上最后一丝生机。
墨氏宗族,这个在东域传承千年的名字,在这一天,随着龙凤灵根的残缺与散落,成了悬在两宗心头的一根刺——而那枚裹挟着两分龙灵根、坠入虚空的胎儿,尚未出世,便己被整个大陆最顶尖的势力,视作必除之隐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