婚礼当天我盯着新郎感叹:“帅得人神共愤,可惜长了嘴。”江临舟冷笑:“彼此彼此,
林博士的实验室还缺个不锈钢盆当聘礼吗?”我们这对契约夫妻人前恩爱,人后斗法。
他嫌我养生茶熏臭了新风系统,我吐槽他强迫症晚期把果盘摆成斐波那契数列。
直到他初恋抱着五岁孩子找上门:“临舟,这是你的骨肉。”我掏出试管晃了晃:“巧了,
我刚验完DNA。”转头把报告甩在江临舟脸上:“解释下为什么你堂哥的娃叫你爹?
”当晚他砸了我的养生壶:“离婚协议呢?
”我反手甩出股权转让书:“先把你妈给的五个亿吐出来!”江氏股价暴跌时,
我穿着白大褂杀进会议室:“都闭嘴!这我养的小白菜。
”江临舟抱着孩子起身:“重新认识下,我太太林晚——”---礼堂穹顶垂落的水晶吊灯,
每一颗切割面都像精心算计过的角度,把光折射得冰冷又昂贵。
空气里漂浮着昂贵香槟的泡沫气息,混合着白玫瑰浓郁的甜香,熏得人头脑发昏。我,林晚,
穿着能把人勒断气的定制婚纱,像个被精心包装的昂贵礼物,杵在红毯尽头。
目光精准地穿过层层叠叠的衣香鬓影,落在那个人身上。江临舟。他站在主婚台前,
一身剪裁完美的黑色礼服,肩线平直流畅,腰背挺直如松。灯光落在他轮廓分明的侧脸上,
下颌线利落得能当解剖刀使,鼻梁高挺,薄唇抿成一条没什么情绪的直线。确实,
单论这副皮囊,帅得堪称鬼斧神工,足以让在场所有女宾的呼吸暂停三秒,
并开始在心里默默计算他名下资产后面跟着几个零。可惜。我内心的小人儿遗憾地摊了摊手。
可惜上帝造物时,大概在五官捏到嘴巴这一步,手抖了一下,
又或者干脆把毒液当成了润滑剂倒了进去。“啧,”我对着那副绝顶皮囊,
发出了今天第一声,也是发自肺腑的喟叹,“帅得人神共愤,可惜长了张嘴。
”声音压得极低,只够我自己听见,顺带活动了一下被高跟鞋折磨得快要造反的脚趾。
声音刚落,那道冷冰冰的目光,就像精准制导的激光,“唰”地一下穿透空气,
钉在了我脸上。江临舟转过身,视线在我身上溜了一圈,那眼神,
比实验室里扫描电镜的电子束还要犀利,带着一种评估精密仪器性能的审视。然后,
他唇角极其轻微地向上扯了一下,弧度冷峭得像西伯利亚的寒流。“彼此彼此,”他开口,
声音不高,却清晰地盖过了背景的婚礼进行曲前奏,带着一种金属质地的冷硬,
“林博士的实验室,还缺个不锈钢盆当聘礼吗?”他下巴朝我这边极其矜持地扬了扬,
“我看你抱得挺紧。”我低头。怀里,一个锃光瓦亮、能照出人影的……不锈钢盆,
正被我死死箍在臂弯里。盆沿上,还残留着早上被我拿来蒸养生药包的淡淡草药味。
这是我家老太太塞给我的“传家宝”,说是压箱底的宝贝,能镇宅招财。我本想扔在休息室,
奈何老太太目光如炬,硬是逼着我带上了场。空气仿佛凝固了一瞬。
周围那些端着香槟杯、挂着得体微笑的宾客们,表情瞬间变得五彩斑斓,精彩纷呈。
震惊、疑惑、强忍的笑意,还有一丝丝对这场诡异婚礼走向的茫然。
连主婚牧师那张万年不变的慈祥脸,都微不可查地抽搐了一下。我深吸一口气,
挺直被婚纱束缚的腰板,迎上江临舟那看废物似的目光,
扯出一个无懈可击、堪比实验室标准制剂的完美假笑:“江总客气。盆是旧了点,
但胜在材质稳定,耐酸碱腐蚀,比某些金玉其外、败絮其中的东西实用多了。”“败絮其中?
”他眉梢都没动一下,语气平淡得像在讨论财报,“林博士对自己的认知倒是很清醒。
”“过奖,”我牙根有点痒,“至少我这盆,不会对着空气输出毫无价值的冷气。
” 我意有所指地瞥了一眼他身后昂贵的恒温空调出风口。主婚牧师剧烈地咳嗽起来,
试图打断这场婚礼前奏的诡异交锋。背景音乐识趣地拔高了一个调门。江临舟没再说话,
只是那双深潭似的眼睛里,清晰地写着四个大字:来日方长。行,斗法是吧?谁怕谁。
契约婚姻,各取所需。他要应付家里催婚的江太皇太后,
我需要一笔可观的研究经费外加一个挡箭牌,挡住实验室里那位天天送花的痴情师兄。
交易而已。至于感情?那玩意儿跟实验室里培养皿上的细菌一样,培养不好就容易失控,
还是无菌状态比较安全。---婚房,或者说,
江临舟位于顶层、号称能俯瞰半个城市天际线的奢华公寓,此刻弥漫着一股难以言喻的气息。
不是新婚的甜蜜,也不是金钱堆砌的昂贵香氛。
是当归、黄芪、党参、红枣、枸杞……经过长达三小时文火慢炖,充分萃取精华后,
混合在一起,再被中央新风系统忠实地输送到每一个角落,
所形成的一种浓郁、霸道、带着强烈存在感的——药膳味。
客厅那套价值不菲的意式真皮沙发上,江临舟穿着质地精良的丝绒睡袍,
手里捏着一份厚厚的商业计划书。他坐姿依旧挺拔,但眉头皱得能夹死一只苍蝇。
平日里锐利冷静的目光,此刻显得有些涣散,甚至带着一丝被强行剥夺睡眠的暴躁。
他第N次抬手,用力按了按突突直跳的太阳穴,终于忍无可忍,
“啪”地一声把计划书拍在光可鉴人的黑檀木茶几上。“林晚!”声音不大,但穿透力极强,
裹挟着冰渣子,精准地砸向开放式厨房的方向。我正守着我的宝贝养生砂锅,拿着小勺,
小心翼翼地撇着浮沫。闻言,头都没抬,语气轻松得像在讨论天气:“嗯?江总有何指教?
养生茶熬好了,要不要来一碗?补气养血,提神醒脑,
专治资本家过度劳累导致的面色晦暗、精神萎靡。”“指教?”他霍然起身,
几步跨到厨房中岛台边,
修长的手指猛地指向天花板上那个正发出轻微运转声的新风系统出风口,
“你确定你熬的是养生茶?不是生化武器?整个屋子都被你熏成了中药铺子!
新风系统都报警了!你知道换一套全新的过滤芯要多少钱吗?”最后一句,
带着资本家特有的、对资产损耗的心痛。我这才慢悠悠抬起头,
推了推鼻梁上滑落的防蒸汽眼镜,一脸无辜:“报警了?哦,可能它工作太努力,累着了。
换芯的钱从我的‘家务补贴’里扣?” 我眨眨眼,试图表达我的通情达理。
江临舟闭了闭眼,似乎在极力压制某种毁灭性的冲动。再睁开时,他深吸一口气,
试图转移话题,
目光落在我刚切好、准备用来摆盘的水果上——苹果、橙子、奇异果、蓝莓、草莓,
五颜六色,新鲜水灵。然而,下一秒,他那张英俊的脸上,表情瞬间裂开了一道缝隙。
他死死盯着水果盘,仿佛看到了什么极度挑战他神经的东西。“林晚!”他声音都变了调,
手指颤抖地指着那盘水果,“你……你摆的这是什么鬼?!”我顺着他手指看去,
一脸坦然:“水果拼盘啊,补充维生素C,美容养颜。”“水果拼盘?
”他几乎是从牙缝里挤出这几个字,带着难以置信的荒谬感,
“谁家的水果拼盘是按斐波那契数列排列的?!1个草莓,1个蓝莓,2片奇异果,
3瓣橙子,5块苹果?!”他越说声音越高,强迫症被严重挑衅的怒火在眼底燃烧,“还有!
苹果块大小不一致!奇异果片厚度超过2毫米!蓝莓和草莓没有严格按大小梯度排列!
这简直是对秩序和美学赤裸裸的亵渎!”我看着他濒临崩溃的样子,
心里那点小小的恶趣味得到了极大的满足。面上却故作惊讶:“啊?这样摆不好看吗?
我觉得挺有数学美感的啊!螺旋上升,充满生命的韵律!
” 我随手拿起一块大小明显超标的苹果,“咔嚓”咬了一口,汁水四溅,“你看,
多汁又健康。别那么死板嘛江总,生活需要一点不规则的惊喜。”“惊喜?
”江临舟看着我咀嚼的嘴,再看看那盘“数学灾难”,额角的青筋欢快地蹦了两下。
他猛地转过身,大步流星地走向书房,背影僵硬得像一块移动的钢板,
只留下一个咬牙切齿、字字带冰的指令:“立刻!马上!把你这锅‘生化武器’给我端出去!
还有那盘‘数学恐怖分子’!处理掉!在我出来之前,
我不想再闻到任何一丝不属于这个空间的气味!更不想看到任何破坏视觉平衡的东西!
”“砰!”书房门被重重甩上,震得墙上的抽象画都晃了晃。我看着紧闭的门,耸耸肩,
慢条斯理地端起我那锅还在咕嘟咕嘟冒泡的宝贝养生茶,
深深地嗅了一口那浓郁的“生化武器”气息,满足地喟叹一声:“啧,不懂欣赏。
这可是老祖宗的智慧结晶。”---阳光透过巨大的落地窗,在地板上投下明晃晃的光斑,
空气中漂浮着微尘。难得的周末上午,公寓里弥漫着一种近乎诡异的宁静。
我窝在客厅角落的单人沙发里,膝盖上摊着一本厚厚的《细胞分子生物学》,
正跟一段复杂的信号通路死磕。江临舟则占据着客厅另一端的书桌,
对着三块显示屏处理跨国邮件,指尖在机械键盘上敲击出规律而冷硬的声响。互不干扰,
相安无事,堪称契约婚姻的模范模板。这份脆弱的宁静,被一阵突兀的门铃声撕得粉碎。
叮咚——叮咚叮咚——急促,带着一种不容忽视的焦躁。我和江临舟几乎是同时抬起头,
视线在空中短暂交汇,都带着一丝被打扰的不悦和疑惑。这个点,谁会来?物业?
还是他那群神出鬼没的特助?江临舟眉头微蹙,放下手里的工作,起身走向玄关。
他通过可视门禁屏幕看了一眼,背影似乎瞬间僵硬了一下。
这个细微的变化没能逃过我的眼睛。我放下书,好奇心被勾了起来。他沉默了几秒,
最终还是按下了开门键。厚重的入户门无声地向内滑开。门外站着一个女人。
她穿着一身剪裁得体的米白色羊绒连衣裙,勾勒出窈窕的身段,长发温婉地挽在脑后,
露出光洁的额头和秀气的五官。岁月在她脸上留下了些许痕迹,但无损那份清丽,
反而增添了几分楚楚动人的风韵。她怀里,紧紧地抱着一个约莫四五岁的小男孩。
男孩有着柔软的黑色头发,大眼睛黑白分明,此刻正怯生生地打量着门内陌生的环境,
小手紧紧攥着女人的衣襟,带着孩童特有的依赖和不安。女人的目光越过开门的江临舟,
直接落在我身上,带着一种复杂的、审视的、甚至有一丝不易察觉的敌意。
她的脸色有些苍白,眼圈微微泛红,像是哭过,又像是长途跋涉的疲惫。嘴唇翕动了几下,
最终,像是下定了某种决心,她深吸一口气,目光转向江临舟,声音带着微微的颤抖,
却异常清晰地穿透了玄关的寂静:“临舟……”她的声音哽咽了一下,
手臂下意识地将怀里的孩子搂得更紧,仿佛那是她唯一的浮木,“我……我走投无路了。
这是……这是你的孩子。”轰——这句话,不啻于一颗高爆弹在平静的湖面炸开。
空气瞬间凝固了。连窗外聒噪的蝉鸣似乎都停滞了一瞬。江临舟的脊背猛地绷直,
像一张拉满的弓。他霍然转身,动作快得带起一阵风,那双总是冷静锐利的眼睛,
此刻死死地盯着门口的女人,瞳孔深处是翻涌的惊涛骇浪,
混杂着难以置信的愕然和一丝被骤然揭开的、沉埋已久的阴霾。他的嘴唇抿得死紧,
下颌线绷成一条凌厉的直线,周身散发出一种近乎实质的、冰冷压抑的低气压。
那女人似乎被他此刻骇人的气势吓到,身体瑟缩了一下,但抱着孩子的手却丝毫未松,
反而挺直了脊背,带着一种孤注一掷的决绝。“我的……孩子?”江临舟的声音低沉得可怕,
像砂纸磨过粗糙的岩石,每一个字都像是从牙缝里挤出来的,充满了危险的气息。
他的目光锐利如刀,扫过女人苍白的脸,最后钉在她怀中的小男孩身上。
男孩被他看得更加害怕,小脸皱成一团,往女人怀里拼命缩去,发出细微的呜咽。
时间仿佛被拉长、扭曲。玄关处,三个人,一个孩子,
构成了一幅张力十足、令人窒息的画面。空气中弥漫着震惊、质问、恐慌和无声的对峙。
而我,坐在客厅的沙发里,像个置身事外的观众。最初的惊愕过后,
一股奇异的感觉涌上心头,不是愤怒,也不是伤心,
更像是……一种终于等到了某种结果的尘埃落定?或者说,
是实验室小白鼠终于等到了关键的实验变量?我缓缓站起身,动作不紧不慢,
甚至顺手整理了一下被我坐皱的衣角。高跟鞋踩在光洁的地板上,发出清脆的“哒、哒”声,
在这片死寂中显得格外突兀。我一步一步走向玄关,走向那个风暴的中心。
江临舟和那个女人同时把目光聚焦在我身上,一个冰冷压抑,一个紧张戒备。
我脸上没什么表情,目光掠过女人那张我见犹怜的脸,
最终落在她怀里那个瑟瑟发抖的小男孩脸上。孩子的眼睛很大,很黑,
带着纯然的恐惧和茫然。然后,在江临舟那几乎要冻结一切的注视下,
在女人紧张得快要晕过去的等待中,我慢条斯理地从我白大褂那宽大的口袋里——是的,
在家我也习惯套着这件舒适的工作服——掏出了一个东西。不是手机,不是支票本。
是一个小小的、透明的、一次性的塑料试管。里面装着几滴暗红色的液体。我捏着试管,
轻轻晃了晃,里面的液体在阳光下折射出一点诡异的光泽。
我的目光平静地扫过江临舟那张山雨欲来的脸,最后定格在那个抱着孩子的女人身上,
嘴角甚至还向上弯起了一个极淡的、没什么温度的弧度。“巧了,”我的声音不大,
却清晰地盖过了男孩细微的抽泣,带着一种置身事外的冷静,
甚至有一丝不易察觉的……兴味,“我刚验完DNA。”---“DNA?” 门口的女人,
苏晴,那张原本苍白的脸瞬间褪尽了最后一丝血色,只剩下骇人的惨白,嘴唇哆嗦着,
难以置信地重复着这两个字母,“什……什么DNA?” 她抱紧怀里的孩子,
仿佛那是她抵御这突如其来的、致命一击的唯一盾牌。江临舟的目光,
如同两柄淬了冰的利刃,瞬间从苏晴身上移开,死死地钉在我脸上。
那眼神里翻涌着惊疑、审视,还有一丝被彻底打乱节奏的暴怒。他下颌绷得死紧,
从齿缝里挤出几个字:“林晚,你在搞什么鬼?”声音低沉得像是暴风雨前压抑的雷鸣。
我无视了他那足以冻伤人的视线,也忽略了苏晴摇摇欲坠的身体。我的注意力,
此刻全在那份刚从口袋里掏出来的、薄薄的纸质报告上。A4纸,印着冰冷的表格和数据,
最上方是几个加粗的黑体字:亲缘关系鉴定报告。我捏着报告纸的边缘,
手臂在空中划过一个极其随意、甚至带着点轻蔑的弧度。“啪!”那几张纸不偏不倚,
结结实实地拍在了江临舟那张英俊、此刻却布满寒霜的脸上。纸页的边缘划过他挺直的鼻梁,
发出细微的摩擦声。时间,在这一刻,仿佛被按下了暂停键。苏晴惊恐地捂住了嘴,
眼睛瞪得溜圆。连她怀里的小男孩都似乎被这突如其来的声响和动作吓得忘记了哭泣,
睁着懵懂的大眼睛看着。江临舟一动不动。报告纸从他脸上缓缓滑落,飘向地面。
他没有去接,只是维持着那个姿势,脸颊上被纸页刮过的地方,泛起一道极淡的红痕。
他的眼神,从最初的惊怒,迅速沉淀为一种深不见底、令人心悸的黑暗。
那是一种被彻底冒犯、被当众羞辱后,即将爆发的、毁灭性的风暴前奏。公寓里死寂一片,
只有中央空调出风口微弱的送风声,像垂死者的叹息。我迎着他那几乎要将我凌迟的目光,
毫无惧色,甚至还微微歪了歪头,用一种近乎学术探讨般的冷静口吻,
清晰地、一字一顿地问道:“解释下,江总,” 我的指尖,隔空点了点地上那份报告,
又点了点苏晴怀里那个完全懵懂的孩子,“为什么你堂哥江临风的娃,管你叫爹?
”“轰——”这句话,比刚才那份甩在脸上的报告更具冲击力。苏晴的身体剧烈地晃了一下,
脚下踉跄,要不是靠着门框,几乎要瘫软下去。她死死盯着地上的报告,
又猛地抬头看向江临舟,眼神里充满了极度的震惊、茫然,还有一丝被欺骗的愤怒和绝望。
江临舟脸上的表情,终于出现了一道巨大的裂痕。那层冰冷的、坚硬的外壳,
在“江临风”这个名字被砸出来的瞬间,猝然崩裂。
惊愕、痛楚、被猝然揭开的旧伤疤的剧烈刺痛……无数复杂的情绪在他眼底翻涌、冲撞,
最终化为一片深沉的、压抑的晦暗。他垂在身侧的手,指关节捏得咯咯作响,
手背上青筋暴起。他没有看苏晴,也没有再看地上的报告。他的目光,像沉重的锁链,
牢牢地锁在我身上。那里面没有了暴怒,
只剩下一种深重的、几乎要将人溺毙的疲惫和……某种难以言喻的东西。
“你……”他的声音沙哑得厉害,像是砂砾摩擦,“你怎么知道……临风?”我没回答。
答案显而易见。那份报告上,不仅有孩子的样本,还有他江临舟的从他牙刷上搞到的,
以及他那位英年早逝的堂哥江临风的从江家老宅祠堂里供奉的旧物上“借”来的毛发。
苏晴终于支撑不住,顺着门框滑坐到冰凉的地砖上,怀里的孩子被她下意识地紧紧搂着,
发出不安的哭声。她失神地看着江临舟,又看看我,再看看那份刺眼的报告,
眼泪无声地汹涌而出,不是委屈,是巨大的荒谬感和被命运愚弄后的崩溃。
“临风……临风的?”她喃喃自语,声音破碎不堪,
“怎么会……他明明说……”她猛地抬头,带着最后一丝希冀看向江临舟,“临舟!
这报告是假的!对不对?是她伪造的!小满他……他明明是你的……”“够了!
”江临舟猛地一声低喝,声音不大,却像闷雷滚过,
带着不容置疑的威压和一种近乎崩溃边缘的忍耐。他疲惫地闭上眼,
抬手用力按着突突狂跳的太阳穴,再睁开时,眼底只剩下冰冷的决绝。
他没有再看地上的苏晴和孩子一眼,仿佛那是一个必须立刻清除的错误程序。他转过身,
那双深不见底的眼睛,再次聚焦在我脸上。这一次,里面没有了任何温度,
只剩下纯粹的、冰冷的、公事公办的审视。“林晚,”他开口,声音平稳得可怕,
每一个字都像冰珠砸落,“离婚协议呢?”---“离婚协议呢?”江临舟的声音不大,
甚至算得上平静,但每一个字都像淬了冰的针,精准地扎进凝固的空气里。那份平静之下,
是压抑到极致的风暴,是程序崩溃前最后的指令确认。坐在地上的苏晴猛地抬起头,
泪眼婆娑中透出一丝绝望的希冀。她怀里的孩子——小满,似乎也感受到了这沉重的气氛,
小小的身体缩成一团,哭声变得压抑而细碎。我站在原地,背脊挺得笔直,
像一株在寒风中也不会低头的竹子。江临舟那双深不见底的眸子锁着我,
持的假象被当众撕碎的难堪、还有一丝……连他自己可能都未曾察觉的、被逼至悬崖的狼狈。
客厅里昂贵的摆件在灯光下反射着冷硬的光,中央空调送出的风带着恒定的低温,
却吹不散这令人窒息的紧绷。面对他那句冰冷的“离婚协议”,我脸上没什么波澜,
甚至连眉毛都没动一下。只是慢条斯理地,再次将手伸进了我那件标志性的白大褂口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