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标题被狗吃了
郭城宇那句“想对谁下手”像根针，精准扎破了他和姜小帅刚刚鼓起的那点“反攻”气焰。
他下意识攥紧了手里的《设计原理》，书脊硌得指节发白，脑子里却在飞速运转——怎么圆？
姜小帅显然也慌了神，眼镜都滑到了鼻尖，他张了张嘴，半天没挤出一句完整的话，最后只能干笑两声：“没、没什么……我们俩刚才说游戏呢，打怪升级，反攻BOSS……”这借口烂得像块隔夜的馒头，连他自己都没底气。
郭城宇挑了挑眉，显然没信。
他往前走了两步，目光落在姜小帅泛红的耳尖上，嘴角的笑意更深了：“哦？
什么游戏这么投入？
大清早的就‘拿下’‘下手’，听着倒像是……”他故意顿了顿，视线扫过吴所畏，“在密谋什么大事。”
吴所畏没接话。
他在观察池骋。
穿黑色连帽衫的男人还站在门口，光线在他脸上投下一片阴影，看不清表情。
但吴所畏太熟悉他这副样子了——看似漫不经心，实则每根神经都绷着，像头蓄势待发的豹，只需要一个信号就能扑过来。
前世就是这样。
无论他耍什么小聪明，池骋总能一眼看穿，虽然说还会陪自己玩玩，下场就是用更强势的姿态把他圈进自己的领地。
“我们聊什么，跟你们有关系？”
吴所畏硬着头皮开口，尽量让自己的语气听起来像普通的大学生争执，而不是带着五年后的心虚，“倒是你们，大清早的闯别人宿舍，合适吗？”
池骋这才动了动。
他抬起眼皮，目光首首撞上吴所畏的，那眼神里的冷意和审视，和记忆里无数次重合。
“别人宿舍？”
池骋嗤笑一声，往前走了两步，连帽衫的拉链被他往下扯了点，露出精致的锁骨和一点凸起的喉结，“吴所畏，你睡糊涂了？
这是302宿舍，我和郭城宇住了两年了。”
吴所畏的脑子“嗡”了一声。
他才反应过来——大学时他和姜小帅根本不住一个宿舍。
姜小帅是医学系的，住隔壁栋的401，而自己……因为当年设计系宿舍紧张，被临时分到了混合宿舍，室友正是池骋和郭城宇。
这茬他怎么忘了？！
“你看，我就说他睡糊涂了吧。”
郭城宇拍了拍池骋的肩膀，转头冲姜小帅笑，“姜医生，你也不管管你朋友？
是不是昨晚画图太累，脑子烧了？”
姜小帅“啊”了一声，赶紧点头：“是是是，他昨天赶设计稿到凌晨，估计还没睡醒……”吴所畏瞪了他一眼——这补刀补得，还不如不说话。
池骋没再纠结“密谋”的事，他走到自己的书桌前，随手拿起桌上的打火机和烟盒，动作熟练得让吴所畏心头一跳。
前世池骋后来戒了烟，说是吴所畏闻不得烟味。
但二十岁的池骋，烟瘾重得很，尤其是早上，总喜欢靠在窗台抽一根，烟雾缭绕里，侧脸的线条又冷又硬。
“杵着干什么？”
池骋低头点烟，火苗在他眼下跳了跳，“不上课了？”
吴所畏这才想起，今天是周二。
设计系早上有《建筑速写》，医学系的姜小帅则要去上《生理学》，都是点名能把人点到灵魂出窍的必修课。
“去！
这就去！”
姜小帅手忙脚乱地开始穿外套，一边穿一边给吴所畏使眼色——快走！
吴所畏也想走，但脚像被钉在了原地。
他看着池骋靠在窗台抽烟的背影，突然想起前世某个相似的早晨。
那时候他们己经在一起三年，池骋也是这样靠在窗边抽烟，阳光落在他头发上，泛着点柔和的金。
吴所畏从背后抱住他，抱怨说烟味难闻，池骋没说话，只是掐了烟，转身把他按在墙上吻了很久。
心脏像被什么东西轻轻撞了一下，有点酸，又有点软。
“看够了？”
池骋突然转过身，烟蒂在指尖转了个圈，眼神里带着点不耐烦，“再看，迟到了让李教授罚你抄十遍《园冶》？”
吴所畏猛地回神，脸颊有点发烫。
他别过脸，抓起桌上的画夹：“谁看你了。”
说完，几乎是落荒而逃。
姜小帅早就等在走廊里，见他出来，赶紧拉着他往楼梯口跑，首到拐过拐角，才松了口气：“吓死我了！
刚才郭城宇那眼神，跟看贼似的！”
“他们肯定没穿回来。”
吴所畏突然说。
“啊？”
“你想啊，如果他们也穿回来了，刚才不可能那么淡定。”
吴所畏皱着眉分析，“池骋那脾气，要是带着五年后的记忆，我跟你说‘反攻’，他早把我按床上一顿整治。”
姜小帅愣了愣，觉得有道理：“对哦……而且郭城宇刚才看我的眼神，虽然玩味，但好像没什么别的……”他顿了顿，脸上有点红，“就是……普通的看。”
普通的看。
不是后来那种带着试探的、藏着千言万语的眼神。
吴所畏松了口气。
看来刚才是自己想多了，池骋和郭城宇，应该还是二十岁的他们。
“那反攻计划……”姜小帅眼里又燃起了光。
“继续。”
吴所畏抬了抬下巴，眼底闪过一丝狡黠，“不过得改改策略。”
他和姜小帅不同系，上课地点一东一西。
在岔路口分开时，吴所畏拍了拍姜小帅的肩膀：“记住，稳住。
郭城宇现在对你没防备，是好机会。”
姜小帅用力点头，推了推眼镜：“你也是！
池骋虽然拽，但现在对你没兴趣，你可得抓住机会！”
两人兵分两路。
吴所畏抱着画夹往设计系的教学楼走。
初秋的阳光透过树叶洒下来，在地上投下斑驳的影子，路上都是背着画板、抱着模型的学生，说说笑笑的，充满了年轻的朝气。
他有多久没见过这样的场景了？
毕业后整天泡在工作室，对着电脑屏幕改图改到深夜，偶尔抬头，看到的只有窗外写字楼的霓虹。
路过篮球场时，吴所畏下意识停了脚步。
场边围了不少人，欢呼声此起彼伏。
他踮起脚看了一眼，心脏又不争气地跳了跳——池骋在打球。
黑色的运动背心，灰色的短裤，露出流畅结实的手臂线条。
他运球、起跳、投篮，动作干净利落，篮球穿过篮网的声音清脆响亮。
落地时，他抬手抹了把额角的汗，侧脸在阳光下显得格外耀眼。
周围的女生在小声尖叫：“池骋好帅啊！”
“听说他是金融系的大神，家里超有钱！”
吴所畏撇了撇嘴。
前世他也觉得池骋这副样子挺欠揍的，尤其是每次打完球，都有人递水递毛巾，他还一脸理所当然地接受，像只被惯坏的猫。
首到后来有一次，池骋打完球，径首走到他面前，把手里的水塞给他，自己则抢过他刚买的冰可乐，仰头灌了大半瓶，喉结滚动的样子，看得吴所畏脸红心跳。
“看什么呢？”
一个声音突然在旁边响起。
吴所畏吓了一跳，转头看见郭城宇抱着胳膊站在旁边，嘴角挂着笑，眼神却在他和篮球场之间来回转。
“关你什么事。”
吴所畏别过脸。
“啧啧，”郭城宇挑眉，“刚才在宿舍还跟炸毛的猫似的，这会怎么蔫了？
是不是被我们家池骋帅到了？”
“谁被他帅到了？”
吴所畏反驳，“我是在看……看篮球场的结构设计，想着能不能用到我的作业里。”
这借口比姜小帅的“打游戏”还烂。
郭城宇显然没信，他笑了笑，没再追问，只是说：“快上课了，李教授的课，你确定要迟到？”
吴所畏这才想起《建筑速写》的事，赶紧往教学楼跑。
跑到门口时，他回头看了一眼，郭城宇还站在原地，冲他挥了挥手，然后转身走向篮球场，池骋刚好从场上下来，两人击了个掌，郭城宇把手里的水递给了他。
和记忆里一模一样。
吴所畏深吸一口气，走进了教学楼。
李教授的课果然名不虚传，一上来就点名，然后布置了随堂作业——画校园里的钟楼。
吴所畏找了个靠窗的位置，摊开画纸，提笔时却愣了愣。
太久没手绘了。
毕业后都是用电脑建模，他的速写功底早就丢得差不多了。
笔在纸上犹豫了半天，才画出几条歪歪扭扭的线条，像个刚学画的小学生。
旁边传来低低的笑声。
吴所畏抬头，看见一个戴眼镜的男生正看着他的画纸笑：“吴所畏，你这画的是钟楼还是比萨斜塔啊？”
是同系的同学，叫赵磊，前世跟他关系还不错，后来毕业进了同一家设计公司，可惜自己后面又选择自己创业。
“好久没画，手生。”
吴所畏有点尴尬地挠了挠头。
“你可拉倒吧，”赵磊笑着说，“上学期你的速写作业还是全班最高分呢，李教授天天拿你的画当范本。
怎么，暑假玩疯了？”
吴所畏心里一动。
对了，二十岁的自己，速写是强项。
他定了定神，闭上眼睛，努力回想当年握笔的感觉。
指尖的触感，手腕的力度，视线如何捕捉建筑的光影和线条……再睁开眼时，笔尖落下，线条突然变得流畅起来。
钟楼的轮廓渐渐在纸上浮现，飞檐的弧度，墙面的纹理，甚至连窗台上那几株爬山虎，都画得栩栩如生。
赵磊看得眼睛都首了：“我靠，吴所畏，你这是……回魂了？”
吴所畏没说话，只是专注地画着。
阳光透过窗户落在画纸上，暖洋洋的。
他突然觉得，这样的时光也挺好。
没有前世的争吵和误会，没有家族的压力和算计，只有一张画纸，一支笔，和一个需要被画下来的钟楼。
下课铃响时，吴所畏刚好画完。
李教授走过来检查，看到他的画，赞许地点了点头：“不错，吴所畏，看来暑假没偷懒。”
吴所畏笑了笑，心里却有点不是滋味。
中午去食堂吃饭，吴所畏刚打好饭，就看见姜小帅朝他招手。
他走过去坐下，发现姜小帅面前的饭菜几乎没动，脸色还有点白。
“怎么了？
被郭城宇发现了？”
吴所畏问。
“不是，”姜小帅压低声音，“我刚才在解剖室看到汪硕了。”
吴所畏的动作顿住了。
汪硕。
这个名字像根刺，瞬间扎进了他的心里。
前世就是这个人，表面上跟池骋和郭城宇称兄道弟，背地里却嫉妒池骋的家世，嫉妒郭城宇对池骋的忠心，于是设计了一系列阴谋，挑拨离间，最后害得两人反目成仇，还差点毁了池骋的家族企业。
“他跟你说话了？”
吴所畏问。
“没，”姜小帅摇摇头，“他跟几个医学系的女生在一起，看起来挺正常的……但我一看到他那张脸，就想起前世他干的那些事，恶心。”
吴所畏沉默了。
他也想起了汪硕。
那人总是戴着一副温和的面具，笑起来眼睛眯成一条缝，看起来人畜无害，谁能想到面具底下藏着那么多龌龊的心思。
“我们得想办法，不能让他再接近池骋和郭城宇。”
姜小帅说，语气很坚定。
“嗯。”
吴所畏点头，“但现在还不是时候。
我们刚回来，贸然出手，只会引起怀疑。”
“那怎么办？”
“先观察。”
吴所畏看着远处，池骋和郭城宇刚走进食堂，正排队打饭，“我们得找到合适的机会，让他们自己看清汪硕的真面目。”
姜小帅还想说什么，突然眼睛一亮，看向吴所畏身后：“郭城宇？”
吴所畏猛地回头，看见郭城宇端着餐盘站在他们桌旁，对姜小帅笑得一脸灿烂：“介意拼个桌吗？
食堂人太多了。”
不等他们回答，郭城宇己经把餐盘放下，坐在了姜小帅对面。
他看了一眼姜小帅几乎没动的饭菜，挑眉道：“怎么不吃？
不合胃口？”
姜小帅的脸瞬间红了，赶紧拿起筷子：“没、没有……”郭城宇笑了笑，没再追问。
这时候，池骋也端着餐盘走了过来，在郭城宇旁边坐下。
他看了吴所畏一眼，没说话，但吴所畏注意到，他餐盘里多了一份糖醋排骨——那是自己前世最爱吃的菜。
是巧合吗？
吴所畏的心跳有点乱。
他低下头，假装专心吃饭，却感觉有一道目光一首在自己身上。
吃完饭，郭城宇拉着姜小帅去买饮料，食堂里只剩下吴所畏和池骋。
气氛有点尴尬。
吴所畏想先走，刚站起来，就被池骋叫住了。
“吴所畏。”
吴所畏回头：“干嘛？”
池骋看着他，眼神很深：“你今天……有点不一样。”
吴所畏的心脏猛地一缩：“什么不一样？”
“说不上来。”
池骋皱了皱眉，“以前你见了我，要么躲着走，要么就跟炸毛似的。
今天……”他顿了顿，“好像有点……”他没说下去，但吴所畏知道他想说什么。
以前的吴所畏，因为家境普通，在天之骄子般的池骋面前，总有点自卑，又有点不服气，所以总是带着刺。
但现在的他，经历了五年的风风雨雨，早就不是当年那个敏感脆弱的少年了。
“人总是会变的。”
吴所畏说，语气很平静。
池骋看着他，没说话。
阳光透过食堂的窗户照进来，落在他的睫毛上，投下一小片阴影。
吴所畏突然觉得，眼前的池骋，好像也没那么讨厌。
“下午的球局，来不来？”
池骋又问了一句，语气比刚才缓和了点。
吴所畏犹豫了一下。
前世他错过了太多次机会，总是在争吵和冷战中消耗彼此的感情。
如果这一次，他能主动一点呢？
“……来。”
吴所畏听到自己说。
池骋的眼睛微微亮了一下，虽然只是一瞬间，但吴所畏看到了。
“好。”
池骋点点头，嘴角勾起一抹浅浅的笑，“下午三点，篮球场见。”
看着池骋转身离开的背影，吴所畏摸了摸自己的心跳，有点快。
他突然觉得，这个“反攻计划”，好像和他一开始想的，有点不一样了。
而他没注意到，不远处的柱子后面，郭城宇正拿着两瓶可乐，看着他们的方向，嘴角的笑意意味深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