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月的阳光把水面晒得暖洋洋的，他指尖掠过池沿，一群金红色的鲤鱼突然从水底翻涌上来，鳞片在阳光下亮得像碎金。
这是他来学院的第三周，S级的评估报告像块烫手的山芋，让他总觉得背后有无数双眼睛盯着。
“喂，新生？”
有人拍他的肩膀。
鹿楚光回头，看见个穿着黑色校服的男生，头发乱糟糟的，脸上带着点没睡醒的迷茫。
他刚要说话，对方突然指着喷泉池瞪大了眼睛：“我靠，这鱼成精了？”
鲤鱼们像是听懂了，突然齐刷刷地跃出水面，溅起的水珠在半空凝成细小的彩虹。
鹿楚光赶紧收回手，彩虹和鱼群一起消失，只留下一圈圈涟漪。
“你也是……”路明非挠挠头，“能力者？”
“算是吧。”
鹿楚光站起身，拍了拍裤子上的灰，“鹿楚光，新生。”
“路明非，大二的。”
男生咧嘴笑了笑，露出两颗小虎牙，“我知道你，S级新生，跟楚子航那家伙一个级别的。”
提到楚子航，鹿楚光的耳朵有点发烫。
来学院前，哥哥特意给他打了通电话，语气还是一如既往的冷硬：“到了那边别惹事，有麻烦找古德里安教授。”
可挂电话前，他分明听见那头传来苏小妍的声音：“让楚光记得按时吃饭，别学他哥老吃速食。”
“你认识我哥？”
“何止认识。”
路明非夸张地比划着，“上次执行任务，他一把刀劈了三个死侍，那叫一个帅……对了，他是你亲哥？”
“继哥。”
鹿楚光低头踢着石子，“我爸是鹿天铭。”
路明非的表情顿时变得很复杂，像是想说什么，又把话咽了回去。
鹿楚光知道他想说什么，在卡塞尔学院，没人不知道楚子航的生父是楚天骄——那个只存在于档案里的神秘男人，而鹿天铭，不过是个普通的富商继父。
晚自习时，鹿楚光被通知去校长办公室。
推开门，看见昂热校长坐在宽大的办公桌后，手里转着支银质钢笔，楚子航站在窗边，背影挺拔得像棵松。
“楚光来了。”
昂热笑眯眯地指了指椅子，“坐。”
鹿楚光刚坐下，就听见校长说：“明天有个任务，需要你和子航、路明非一起去。”
“任务？”
“芝加哥的博物馆，有件展品不太对劲。”
昂热调出全息投影，画面里是块暗金色的金属碎片，边缘刻着复杂的花纹，“检测到龙族基因反应，可能是某件炼金物品的残片。”
楚子航转过身，目光落在鹿楚光身上：“你的言灵训练得怎么样了？”
“还行。”
鹿楚光攥紧了手心，“能控制水和金属。”
“别勉强。”
楚子航的声音没什么起伏，“遇到危险就躲在后面。”
这话听着像嫌弃，可鹿楚光知道，哥哥是担心他。
来学院前，鹿天铭特意找楚子航谈了次话，关着门不知道说了什么，只听见苏小妍在外面喊：“子航你别老欺负弟弟！”
第二天清晨，三人组坐在前往芝加哥的飞机上。
路明非靠在椅背上打游戏，楚子航翻着博物馆的资料，鹿楚光望着窗外的云层发呆。
他试着调动空气中的水汽，一小团白雾在指尖慢慢成形，像朵柔软的棉花糖。
“别玩了。”
楚子航突然开口，“下飞机记得检查装备。”
鹿楚光赶紧散去白雾，看见哥哥正盯着他的手，眼神里带着点不易察觉的紧张。
博物馆闭馆后，三人悄悄从后门潜入。
展厅里一片漆黑，只有应急灯发出微弱的绿光。
鹿楚光跟着楚子航往前走，指尖轻轻划过玻璃展柜，柜里的青铜器突然发出嗡鸣，表面浮现出淡金色的纹路。
“找到了。”
楚子航停在一个展柜前，里面正是那块暗金色的金属碎片。
就在他伸手去拿的瞬间，整个展厅突然剧烈摇晃起来，地面裂开蛛网般的缝隙，几只鳞片泛着青黑色的死侍从裂缝里爬了出来。
“小心！”
路明非掏出沙漠之鹰，子弹却在碰到死侍鳞片时被弹飞了。
楚子航抽出背后的长刀，刀身在黑暗中亮起银蓝色的光。
鹿楚光看着哥哥的身影在死侍间穿梭，突然想起小时候在剑道馆，他总是站在门口看楚子航练剑，汗水顺着哥哥的下颌线往下掉，像断了线的珠子。
“楚光！”
楚子航的声音带着喘息，“用你的能力！”
鹿楚光回过神，集中精神调动周围的金属。
展柜的钢铁框架突然扭曲变形，像藤蔓一样缠住死侍的身体。
他又猛地挥手，展厅顶部的消防喷头瞬间炸开，水流在半空凝成锋利的冰锥，齐刷刷地刺向死侍的眼睛。
“漂亮！”
路明非吹了声口哨。
楚子航抓住机会，长刀横扫，青黑色的血液溅了满地。
最后一只死侍倒下时，鹿楚光才发现自己的手抖得厉害，后背全是冷汗。
楚子航走过来，把一块干净的手帕递给他：“没事吧？”
“没事。”
鹿楚光接过手帕，闻到上面淡淡的消毒水味，和家里医药箱里的味道一样。
路明非己经把那块金属碎片装进了密封袋，凑过来说：“没想到你这么厉害，比你哥还……”他话没说完，就被楚子航冷冷地瞪了回去。
回程的飞机上，鹿楚光靠在椅背上睡着了。
迷迷糊糊中，他感觉有人把外套披在了他身上，带着点阳光和洗衣粉的味道——那是楚子航的外套。
他悄悄睁开眼，看见哥哥正望着窗外，侧脸在月光下显得格外柔和。
手机震动了一下，是鹿天铭发来的消息：“你妈炖了汤，回来给你留着。”
鹿楚光笑了笑，回了个“好”。
他想，不管是S级的血统，还是能掌控元素的言灵，都比不上此刻身边的人。
就像那道在指尖闪烁的微光，看似微弱，却总能在黑暗里，找到属于自己的温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