客栈里,傻妞正灵活地穿梭于桌椅之间,
用她那带着川味儿的普通话指挥着几台悬浮清洁器:“这边角角,对头,吸干净撒!
”悬浮器发出柔和的嗡鸣,精准地掠过地面。铁蛋,操着一口浓烈的东北腔,凑在傻妞身边,
手里摆弄着一个全息投影仪:“老妹儿,瞅瞅俺这新整的背景音效,
《二泉映月》remix赛博朋克版,带劲不?”投影仪在他手中投射出迷幻的光影线条。
“爬开哟!”傻妞笑着轻推他一把,“莫打扰我搞卫生,老板老板娘直播呢!”“家人们!
宝宝们!看到没?这就是我们温馨又赛博的同福大家庭!”阿楚的声音清脆悦耳,
她正挽着晏辰的胳膊,两人站在大堂中央。一个微小的悬浮球环绕着他们,
将画面实时传递到未知时空的无数屏幕前。全息投影在客栈半空展开,
一行行文字飞快滚动:小郭姐姐今天发型好飒!新学的蝴蝶结?
大嘴师傅的佛跳墙成分分析求公开!好奇害死猫!龙哥呢?
今天没diss人浑身难受!青柠小神探,上次丢的鸡毛掸子破案没?无双女神!
新舞!Rap!搞快点!郭芙蓉正对着墙上一面光影凝结成的镜子整理鬓角,看到弹幕,
得意地转了个圈,清唱了一句:“嘻唰唰~嘻唰唰~哦哦!”她身边的吕秀才习惯性抬手,
又尴尬放下,文绉绉地感叹:“芙妹之天籁,实乃‘此曲只应天上有,人间能得几回闻’也!
”“得了吧秀才,”郭芙蓉笑着拍他一下,“你昨天还说大嘴的包子‘此物只应地狱有’呢!
”白展堂倚在柜台边,佟湘玉正低头按着个透明平板算账,
嘴里嘀咕:“额滴神呀上帝以及老天爷呀,这月水电费咋又量子涨迭咧?
”白展堂顺口接道:“掌柜的莫慌,实在不行,咱让老白我重出江湖,‘借’点回来?
”佟湘玉立刻柳眉倒竖:“展堂!额跟你说过多少遍咧!亲娘嘞,这影响仕途啊!
”邢捕头和燕小六蹲在门口,研究着一个自动巡逻的机械小狗。邢捕头眼疾手快,趁人不备,
把一张印着“七侠镇巡捕房特约赞助”的小卡片塞进了小狗的储物格里。
燕小六则“啪啪”打着快板:“这个玩意儿真不赖,不吃骨头光吃电,
看家护院……”“哗擦!”白敬琪突然从二楼栏杆探出头,
手里挥舞着他那把锃亮的古董左轮,“爹!娘!看我新练的招式,‘枪斗术·回旋托马斯’!
”他作势要跳下来表演。“琪儿!你给我下来!”佟湘玉吓得魂飞魄散。“Hold on!
Hold on!白敬琪同志!”吕青柠的声音带着一种超越年龄的冷静,
她不知何时已站在楼下,手里拿着个巴掌大的环境扫描仪,对着白敬琪的方向,
“根据抛物线计算和本客栈屋顶承重系数分析,你跳下来的生存概率是百分之七十三点五,
但砸坏李大嘴师傅新案板的概率是百分之九十九点八。真相只有一个:下来,走楼梯。
”白敬琪讪讪地缩了回去。吕青橙捂嘴偷笑,手指悄悄卷着衣角。莫小贝坐在窗边,
指尖一缕凝练的内力如小蛇般灵动游走,变幻着形态,她百无聊赖地对着弹幕吐槽:“嫂子,
咱客栈啥时候能来点刺激的?天天看他们撒狗粮……哦不,是展示家庭和睦,
我都快长蘑菇了。”她看到一条小贝女神内力又精进了!,嘴角才微微上扬。“刺激?
”龙傲天搂着正在练习新舞步的祝无双,用他那标志性的粤普大声道,“厚礼蟹!
系唔系嫌我diss得唔够狠啊?李大嘴,你个量子佛跳墙,闻起来似黑洞,
食落去系唔系会穿越啊?”李大嘴从厨房探出油光光的脑袋,不服气地嚷嚷:“龙哥!
你可以侮辱我的长相,但不能侮辱我的厨艺!我这叫创新!懂不懂?创新!
”就在这充满生活气息的喧闹达到某个沸点时,异变陡生。没有任何预兆,没有风声,
没有光影扭曲。客栈中央,靠近阿楚和晏辰的位置,空气仿佛平静水面投入一颗无形的石子,
极其轻微地荡漾了一下。紧接着,一个身影便突兀地、安静地“浮现”在那里。
如同他一直就在那里,只是方才无人看见。喧闹像被按下了暂停键。悬浮清洁器停在半空,
李大嘴张着嘴,白展堂瞬间从倚靠状态绷直了身体,手指微不可察地扣向袖口。
邢捕头的手按在了腰刀上,燕小六的快板“啪嗒”一声掉在地上。
莫小贝指尖的内力小蛇倏然消散。来人是个中年男子。身形适中,
穿着一身质地极佳但样式低调的藏青色绸缎直裰,
外面罩着一件裁剪精良、毫无褶皱的玄色比甲。头发梳得一丝不苟,用一根简单的玉簪束起。
面容寻常,甚至有些过目即忘,唯有一双眼睛,深邃平静得像两口古井,没有任何波澜,
扫视过来时,带着一种奇异的穿透力,仿佛能直接掂量出每个人心中的价值几何。
他双手拢在袖中,姿态从容,仿佛只是信步走进自家厅堂。
他的目光最终落在阿楚和晏辰身上,嘴角缓缓向上弯起一个极其标准的弧度,
露出了两排整齐、洁白得有些耀眼的牙齿——其中一颗门牙,竟是刺目的灿金色。
“诸位安好。”他的声音不高,却异常清晰,带着一种奇特的韵律,
瞬间压下了客栈里所有的杂音,“鄙人姓贾,单名一个‘实’字。四海为家,经营点小买卖,
今日初到宝地,叨扰了。”他微微颔首,动作优雅得无可挑剔。
全息弹幕瞬间爆炸:这人怎么出现的?闪现CD好了?笑容好标准!标准得有点吓人!
金牙!社会我贾哥!典当行?当铺老板?这气质不像啊,像…像银行行长?赌五毛!
这贾实是假的!名字就透着不实在!贾实…假实?假老实?还是假石头?名字内涵了!
他袖子里面是不是藏了算盘?感觉在默默计算我们值多少钱!阿楚反应最快,
几乎是本能地,她手腕上一个不起眼的银色手环微微一亮。
一道极其细微、几乎不可见的扫描波束瞬间掠过贾实全身。晏辰默契地侧移半步,
看似随意地将阿楚护在身后半个身位,指尖在腰间一个类似怀表的仪器上快速点了几下,
镜片上掠过常人无法察觉的数据流。“贾老板?”佟湘玉作为掌柜,强自镇定,
脸上堆起职业化的笑容,带着她那特有的陕西腔调迎上前,“开典当行滴?稀客稀客!
快请坐!不知贾老板是典当呢,还是赎当?额们同福客栈,童叟无欺,
价格公道……”她习惯性地开始推销。贾实——贾老板——脸上的笑容弧度没有丝毫变化,
那双古井般的眼睛扫过佟湘玉,又缓缓环视整个客栈,从古老的梁柱、现代的悬浮器,
到神色各异的众人,目光在龙傲天身上略作停顿,最后回到佟湘玉脸上。“佟掌柜客气了。
”他的声音平稳无波,“鄙人这买卖,不拘泥于典当赎当。只信奉一条:天下万物,
皆有其价,皆可典当。”“哦?”白展堂不知何时已悄然挪到了柜台与大门之间的位置,
脸上挂着懒洋洋的笑,眼神却锐利如鹰,“贾老板这口气不小啊。那敢问,良心,典当几何?
贞操,又值几钱?”他这话带着刺,既是试探,也含着几分江湖人的不羁。贾实闻言,
非但不恼,反而像是听到了什么有趣的问题。他拢在袖中的手似乎微微动了动,
那抹金色的牙光在客栈的光线下闪了一下。“良心?”他轻轻重复,语调没有一丝起伏,
“视乎其纯度和分量。赤子之心,千金不易;蒙尘染垢者,论斤称两,或可换得三餐饱饭。
”他的目光若有若无地扫过邢捕头,后者莫名地感到一阵心虚,下意识挺了挺腰板。
“至于贞操…”贾实顿了顿,那深潭般的眼底似乎掠过一丝极淡的、难以捉摸的嘲弄,
“此乃无形之物,其价浮动剧烈,全看买方意愿与卖方处境。有时价值连城,
有时…一文不值。”他轻轻抬手,袖口滑落一截,
露出一只保养得极好、指甲修剪得整整齐齐的手。那只手随意地在空中虚点了一下。“譬如,
”他的目光落在吕秀才身上,“吕先生满腹经纶,学富五车,若典当一日才思,
或可换得金榜题名之秘钥?”又转向祝无双,“祝姑娘舞姿倾城,若典当一段曼妙时光,
或许能换取倾城之恋?”最后,他的视线似乎穿透了墙壁,落向后院,
“便是莫女侠一身惊世骇俗的内力,若典当三成功力,
未必不能换取一门早已失传的绝学孤本。”他每说一句,被点到的人脸色都微微一变。
吕秀才张了张嘴,那句“子曾经曰过”卡在喉咙里。祝无双下意识地抓紧了龙傲天的胳膊。
莫小贝眉头紧锁,指尖内力再次凝聚。全息弹幕疯狂刷屏:卧槽!精准打击!句句扎心!
这货是懂人性的!魔鬼经纪人吧?秀才脸都白了!无双抱紧龙哥了!小贝眼神杀!
佟掌柜:额滴神呀!这生意听着咋像魔鬼契约?他咋知道小贝内功深?
情报工作满分!万物皆可典当?灵魂收不收?在线等挺急的!“哦?
天下万物皆可典当?”晏辰的声音带着一丝科学家特有的探究意味响起,打破了短暂的凝滞。
他向前一步,脸上挂着温文尔雅却又带着点戏谑的笑容,“贾老板这理念,
倒是很有些…金融衍生品的味道。不过,”他话锋一转,
手腕上那个“怀表”的镜面不经意地对准了贾实拢起的袖口,“万物皆有价,这价码,
总得有个凭证吧?不知贾老板,用什么来标记这‘价’呢?口头协议,
还是…白纸黑字的当票?”阿楚默契地接话,她俏皮地眨眨眼,手指绕着发梢:“就是嘛,
贾老板。空口无凭,立字为据。您这典当行,总得有票有据,童叟无欺才行呀?不然,
我们怎么知道典当了东西,回头您认不认账?”她说着,指尖在手腕的银色手环上轻轻一点,
一道更加隐蔽的扫描束再次掠过贾实。贾实脸上那标准化的笑容纹丝不动,
眼底却似乎深了一分。他看着眼前这对配合无间、一唱一和的夫妻,
拢在袖中的手指几不可察地捻动了一下。“晏公子所言极是。”他微微颔首,“无凭无据,
生意难做。”他那只保养得宜的手再次从袖中探出,掌心向上,空空如也。然后,
他的手指极其优雅地在空中做了一个拈取的动作。仿佛变戏法一般,
一张薄薄的、泛着奇异淡金色光泽的纸片,凭空出现在他食指与中指之间。
纸张的材质非金非木,边缘流淌着细微的流光,
上面用极其工整、带着古意的墨迹写着几行字。“这便是鄙号的‘当契’。
”贾实的声音依旧平稳,“一旦落笔,契约自成,天地为证。
”他将那张奇异的当契轻轻展示了一下,便欲收回袖中。就在这电光火石之间!“厚礼蟹!!
!”一声惊天动地的怒吼如同炸雷般响起,震得客栈梁柱上的灰尘簌簌落下。
只见龙傲天猛地从座位上弹起,双目圆瞪,
脸上那玩世不恭的diss表情瞬间被一种混合了震惊、狂怒和难以置信的神色取代。
他动作快如闪电,完全不符合他平时慵懒的形象,一个箭步就冲到了贾实面前,
巨大的力量带倒了旁边的桌椅悬浮清洁器嗖地一下避开。“贾实?!当票?!
”龙傲天的手指几乎要戳到那张淡金色的当契上,声音因为激动而微微发颤,“拿来!
给我看清楚!右下角!那个印鉴!是不是一个‘盤’字!是不是!”他这突如其来的爆发,
让所有人都懵了。祝无双惊得捂住了嘴。白展堂瞬间警惕地绷紧了全身肌肉。
佟湘玉更是吓得脱口而出:“额滴个神啊上帝以及老天爷呀!傲天!你发什么癫!
”贾实的动作终于出现了一丝迟滞。他捏着当契的手指微微收紧,
那古井无波的眼神第一次出现了明显的波动,一丝锐利如针的光芒刺向龙傲天:“龙公子,
何出此言?此乃鄙人随身之物,与公子何干?”“放屁!”龙傲天怒火滔天,
唾沫星子几乎喷到贾实脸上,“老子祖上八代单传的密档里记着!大明万历年间,
有个叫贾盘的混账王八蛋!开黑心当铺!专做绝户买卖!
坑了我龙家先祖一张价值连城的‘海通券’!那票子上,就盖着个独一无二的‘盤’字暗印!
”他死死盯着贾实,或者说贾盘,“那票子写的啥?‘凭票即兑黄金十万两,丝帛千匹,
崇祯三年付清’!是不是!是不是你这张!”“哗——!”整个同福客栈炸开了锅。
惊天大瓜!龙哥祖传老赖债主?!崇祯三年?!现在才天启年吧?
这利息得滚成啥样了?海通券?明朝金融债券?龙哥祖上巨富啊!贾实=贾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