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震推开玻璃门时，风铃发出一串清脆的撞击声。李默正站在柜台后擦拭一个陶瓷咖啡杯，
午后的阳光斜斜地照进来，在他干净的围裙上投下温暖的光斑。“张队长，”李默抬起头，
露出恰到好处的惊讶，“今天怎么有空过来？”张震没有立刻回答。
他环视这间不大的咖啡馆——原木色调的装修，墙上挂着几幅抽象画，
空气中弥漫着咖啡豆烘焙的香气。一切都显得那么宁静、体面，
与赵坤那具在后巷垃圾堆旁被发现的肿胀尸体形成了鲜明对比。“路过，买杯咖啡。
”张震最终说道，在柜台前的高脚凳上坐下，“美式，谢谢。”李默点点头，
转身开始操作咖啡机。他的动作流畅而熟练，磨豆、压粉、萃取，
每一个步骤都精准得如同仪式。“赵坤的案子，听说了吗？”张震突然问道。
李默的手微微一顿，但很快恢复如常。他背对着张震，声音平静：“听几个客人聊起过。
真没想到。”“你妹妹的案子，当年就是他干的吧？”张震的目光像手术刀一样锐利，
“虽然证据不足，没能起诉。”水流声停止，李默将萃取好的咖啡倒入杯中。
“法律有时候很无力，张队长。”“所以你认定了是他？”李默转过身，
将咖啡推到张震面前。“在我心里，从没怀疑过。”他的眼神坦然而悲伤，“但认定与否，
现在都不重要了。琳琳已经走了三年。”张震接过咖啡，没有喝。“赵坤死了。中毒。
”“我听说了。”李默低头继续擦拭另一个杯子，“很多人恨他，这不意外。
”“但我们找不到凶手。”张震缓缓说道，“现场很干净，没有指纹，没有打斗痕迹，
监控什么都没拍到。他像是突然倒在那个巷子里的，除了......”“除了什么？
”“他手里紧紧攥着一枚国际象棋的棋子，黑色的‘王’。”李默擦拭杯子的动作停了下来。
他抬起头，眼神复杂地看向张震：“国际象棋？”“我记得你妹妹生前很喜欢下棋。
”张震啜了一口咖啡，目光始终没有离开李默的脸，“还拿过市里的业余比赛冠军。
”李默的嘴角微微抽动了一下，像是在压抑某种情绪。“张队长是在怀疑我吗？
”“例行询问而已。”张震放下咖啡杯，“昨晚七点到九点，你在哪里？”“就在这里。
”李默指了指咖啡馆，“昨天周一，我们营业到晚上十点。有几个熟客可以作证，
监控也能证明。”张震点点头，似乎对这个答案并不意外。“听说你大学时辅修过化学？
”“业余兴趣而已。”李默笑了笑，“早就忘得差不多了。
现在我的化学知识仅限于怎么调配出好喝的咖啡。”两人之间陷入短暂的沉默，
只有咖啡机偶尔发出的嘶嘶声。“那枚棋子，”李默突然开口，“能让我看看吗？
”张震犹豫了一下，从口袋里掏出手机，调出一张照片。那是一枚黑色的国际象棋“王”，
木质，做工精致，在法医的白光下显得格外肃穆。李默盯着照片看了很久，
久到张震几乎要出声提醒时，他才轻声说：“这不是琳琳的那枚。”“你确定？
”“琳琳的‘王’，”李默的声音有些沙哑，“底座有一道很小的划痕，
是她不小心摔在地上造成的。这枚没有。”张震仔细观察照片，棋子的底座光滑完整，
没有任何划痕。“看来是巧合。”张震收起手机，“或者，凶手故意选了类似的棋子。
”李默没有接话，转身开始清洗咖啡机部件。他的背影在阳光下显得单薄而疲惫。
“如果想到什么，随时联系我。”张震将一张名片放在柜台上，推门离开。风铃再次响起，
门关上的瞬间，李默停下了手中的动作。他抬起头，看着窗外张震远去的背影，
眼神逐渐变得冰冷。---专案组办公室里烟雾缭绕，
白板上密密麻麻地写满了赵坤生前的社会关系。“头儿，李默的不在场证明很牢固。
”年轻警员小王指着监控截图，“咖啡馆的监控显示，
他昨晚六点到打烊的十点一直都在店里，中间只去过两次洗手间，每次不超过五分钟。
”张震盯着白板上李默的照片，眉头紧锁。“赵坤中的是什么毒，搞清楚了吗？
”“初步判断是某种生物碱，具体成分还在分析。法医说这种毒素很罕见，
通过皮肤接触就能生效，发作时间在半小时到两小时之间。”“死亡时间呢？
”“昨晚八点到九点之间。”张震的手指敲打着桌面。“也就是说，
赵坤是在七点到八点半之间接触到的毒素。那个时间段李默在咖啡馆，有完美的不在场证明。
”“而且我们搜查了他的住所和咖啡馆，没有发现任何可疑物质或者国际象棋。
”小王补充道，“他妹妹的那副棋，据他说在琳琳去世后就收起来了，
我们在他家的储物间里找到了，那枚‘王’确实底座有划痕，和现场发现的不一样。
”张震站起身，走到窗前。“太干净了，干净得不像话。”“头儿，也许真的不是他？
赵坤的仇家那么多......”“仇家是多，但会用这种方式杀人的不多。”张震转过身，
“国际象棋、罕见的生物碱、完美的不在场证明——这太私人化了，
像是某种......仪式。”他拿起现场发现的黑色“王”的证物袋，
棋子在他掌心泛着幽暗的光泽。“查查这枚棋子的来源。”---李默关上咖啡馆的门，
将“营业中”的牌子翻到“休息中”。他拉下百叶窗，锁好门，然后径直走向后厨。
后厨整洁得过分，每一样工具都摆在指定位置，不锈钢台面擦得锃亮。他打开一个储藏柜，
里面整齐排列着各种咖啡豆和配料。最下层有一个不起眼的金属盒子，他取出来，
输入密码打开。盒子里没有毒药，没有棋子，只有一叠照片和一个小U盘。照片上，
李琳笑得灿烂，手里举着业余象棋比赛的奖杯。另一张，是她在医院病床上的最后影像，
瘦得脱了形，眼神空洞。还有一张，是赵坤在夜总会门口搂着两个年轻女孩的画面，
满脸得意。李默的手指轻轻抚过妹妹的照片，眼神柔软了一瞬，随即又变得坚硬如铁。
他插入U盘，电脑屏幕上出现一段模糊的视频——正是赵坤手下拍摄的那段。他没有播放，
只是静静地看着预览画面，然后猛地拔掉了U盘。他不需要看，
每一个画面都早已刻在他的脑海里。---三天后，张震再次造访咖啡馆。
这次他带来一个牛皮纸文件袋。“我们查到了棋子的来源。”张震开门见山，
“是一家网上店铺卖的，下单的账号是临时注册的，IP地址经过多次跳转，无法追踪。
”李默正在为一位客人制作拿铁，闻言只是微微点头：“看来凶手很谨慎。
”“但我们发现了一件有趣的事。”张震从文件袋里抽出一张纸，
“赵坤死亡当天下午五点四十分，他接到了一个匿名电话，通话时间只有二十三秒。
通信基站定位，打电话的人当时就在这附近。
”李默的手稳稳地在拿铁上拉出一个完美的心形，然后将咖啡递给客人，收钱，找零，
全程没有一丝慌乱。“这附近有很多商业楼和店铺，张队长。”他转向张震，语气平静，
“每天经过这里的人成百上千。”“没错。”张震盯着他的眼睛，“但巧合的是，
那个时间点，你的咖啡馆监控显示你正好在后厨——那里没有摄像头。
”李默轻轻挑眉：“所以？”“所以那二十三秒，你完全有可能打一个电话而不会被拍到。
”两人之间的空气仿佛凝固了。吧台旁的客人似乎感受到紧张的气氛，匆匆喝完咖啡离开了。
“张队长，”李默缓缓开口，“如果你有证据，可以直接逮捕我。如果没有，
这种指控对我来说很不公平。”张震深吸一口气，将文件袋放在柜台上。“我不是在指控你，
李默。我只是在陈述事实。赵坤是个人渣，他害死了你妹妹，也害死了很多人。
如果真有谁杀了他，我相信有很多人会觉得这是替天行道。”李默的眼神闪烁了一下，
但很快恢复平静。“在我的世界观里，张队长，没有人有权力擅自决定他人的生死。
即使那个人罪该万死。”“真是标准的律师回答。”张震扯了扯嘴角，“但我注意到，
你没有说自己不恨赵坤。”“我恨他。”李默坦然承认，“我恨他毁了我妹妹的人生，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