宫里的每一个嫔妃,都听过我的传说。
那年杏花微雨,皇帝对我一见钟情,给我吟了一句情诗。
贤妃传出去的版本是《凤求凰》,淑妃传出去的版本是《上邪》。
只有我知道,他说的是:美则美矣,毫无灵魂。
当时我不满道:那你还让我入宫!他道:朕是颜控。
入宫的第一天,皇帝召我陪他批奏折。
我很惶恐,因为批奏折的下一步就是后宫干政,后宫干政的下一步就是外戚专权,外戚专权的下一步就是清君侧。
清君侧的下一步就是让妖妃白绫毒酒二选一。
我心情沉重地去见了皇帝,他正看着奏折,一心二用,第一句话就是:朕听说,爱妃有疾。
看来瞒不住了,我视死如归地开口:回陛下,臣妾确实在宫里偷偷养了鸡。
皇帝:……他放下奏折,清了清嗓子:你有病?我恍惚道:您骂臣妾?皇帝笑了,他展开一封密疏道:早前朕听说,爱妃有个病,是无论何种情况,都会说真话。
我冷汗涔涔道:是。
他不会要问我家族秘密吧?我对不住我爹,我直接背刺。
他道:那好,朕问你,东街的烤鸭好吃还是西街的烧鸡好吃?我道:烧鸡。
因为皇帝想吃了,后宫今晚的加餐是西街的烧鸡。
当我吃得满手流油,感叹烧鸡真香时,我的塑料姐妹顾昭仪娉娉袅袅地走了进来。
那纤细的腰肢,就像初春的柳条。
她道:姐姐,你这个体重,你是怎么吃得下的?我的脑子听懂了她的言外之意,但我的嘴听不懂。
首先拿起烧鸡,接着张开嘴,把烧鸡塞进去,嚼二十下,吞掉。
我优雅地拿起帕子拭了拭唇角。
妹妹,你学会了吗?她道:可是我都嚼四十几下。
我看着她鼓鼓的腮帮子,毫不讽刺道:咬肌会变大。
顾昭仪败北了,而我作为胜利者又多了个tag:貌美,但毒舌。
皇帝踏着月色走进来时,意味深长地对我笑了笑:朕听说你今日气狠了顾昭仪。
我道:不是气她,宫斗人的事,怎么能叫气呢?他施施然走过来,在我身侧坐下,反手拿出了几本奏疏。
我大惊道:这么晚,还在卷?他道:不是卷,皇帝的事,能叫卷吗?他展开了我兄长今早呈上来的奏疏:姬侍郎为人如何?我选择闭嘴,捡了纸笔,笔耕不辍地写道:学富五车,玉树临风,忠君爱国,为官清廉……皇帝一哂,晦暗的目光扫过我的唇:都咬出血了。
被他这么一看,我一激灵,樱唇轻启,卖兄长的话脱口而出:为人风流三心二意,长得挺美玩得也花。
皇帝:……淮阳世子如何?我道:我哥可能不做人,但他是真狗。
我与淮阳世子青梅竹马,订婚在即,他却道,他喜欢有内涵的。
我觉得我心胸宽广,他觉得我胸大无脑。
嗯?皇帝一挑眉。
他与你有旧怨?我道:他说我是花瓶。
皇帝道:他也有疾。
我点了点头,表示十分赞同。
不曾想,他道:他同爱妃一样,只会说实话。
我:……若臣妾是花瓶,那必然也是窑影青釉观音瓶。
皇帝笑了,边看奏折边问:对于赵将军,你又如何看?我怀疑他将我当作东厂来用,但很可惜,我只会道:他大舅的二侄儿的义妹的三姑母做的桃酥十分好吃。
皇帝想了想,让宫女端了盘桃酥过来。
他又道:国库近日支出偏高,你又有何见地?我小声道:户部尚书***了。
暖黄的烛光下,他肤色玉曜,秀眉长眼,笑得像只狐狸。
他如何转走这笔钱的?我道:他科举落第的庶子开了家酒楼,里面有腐皮虾包南排杂烩豆苗炒虾片干烧鱼翅宫保鸡丁葱辣鱼……皇帝道:你是如何知道的?想起往事,我欲语泪先流:因为这家酒楼的桃酥要一百两银子一块。
他又被我逗笑了,将盛着桃酥的瓷盘往我面前一推,道:吃吧,等会困了可以先睡。
其实,大晚上的,不该吃东西。
我看着桃酥,皇帝看着我。
他问:怎么了?我道:陛下,臣妾胖吗?他道:面若银盘,有盛唐之象。
我看了一眼桃酥,又看了一眼一本正经的皇帝。
痛心疾首道:陛下,臣妾减肥。
我一个人抱着瓷枕睡了一觉,在凌晨时被宫殿里的鸡叫声吵醒了。
皇帝正一脸无语地披衣起身,看着睡眼惺忪的我,道:宫里有鸡?我道:臣妾跟您坦白过,在宫里养了鸡。
他道:为何要养鸡?我答:鸡,臣妾喜欢吃现杀的。
皇帝去上朝了,我翻身继续睡。
醒来后,御前的大太监带着一堆赏赐立在殿门口,脸上笑出了褶子,像个大包子。
太监道:恭喜娘娘。
陛下吩咐了,娘娘想要什么,尽管提。
我看着他的脸,十分实诚道:本宫想吃包子。
他的神情扭曲了一下,像极了在冬天冰冷的空气里放了一下午已经僵硬了的包子:是,这就吩咐下去。
作为一入宫就被封为贵妃,一侍寝就得到赏赐的后宫第一人。
屡屡碰壁们的嫔妃们又双叒叕登门拜访了。
我道:妹妹们,排好队,戴口罩,保持一米距离。
顾昭仪对此不屑一顾,嗤笑道:姐姐,你这个人真有趣。
你不知道吗?春天是流感多发的季节。
顾昭仪沉默了一会,咬着牙道:妹妹自然不如姐姐心思缜密。
柳美人道:不想撞陛下的南墙了,想撞娘娘的胸膛。
这比我年纪还大的土味情话,听得我浑身抖了三抖。
我道:你好开放啊。
她道:舍不得节操套不到贵妃。
我道:我是直女。
她道:别多想,抱个大腿而已。
我道:不弯何撩。
大多数嫔妃都给我带了礼物,她们十分默契地掏出了步摇金钗玉簪,一边甜甜地喊着姐姐,一边把我的头插得像个花瓶。
只有顾昭仪最合我心意,她端来了一盘肘子。
我顶着一头豁朗豁朗响的步摇,激动地握住了她的手:妹妹,还是你懂我。
她抽手也不是,不抽也不是,只能尬笑道:姐姐喜欢就好。
我说:妹妹真好。
她道:姐姐,你知道吗,爱是放手。
我放手给了顾昭仪自由后,她如同离笼的鸟般飞速逃离了我的宫殿。
柳美人留了下来,对我道:姐姐,这顾昭仪是想让你吃胖了,失去圣宠啊。
我把肘子往她面前推了推,道:那你吃吗?柳美人顺势而为,拿起肘子道:吃。
我道:陛下说我有盛唐之象,想来是不大介意我吃成杨贵妃的。
柳美人道:我酸了,但我磕到了。
柳美人前脚刚走,后脚皇帝就来了。
他今天看着很疲惫,说免礼时的嗓音也很哑。
我道:陛下,你得流感了?记住出门戴口罩,和大臣们保持一米距离。
他道:朕只是和姬侍郎吵了一架。
我:谁赢了?皇帝淡淡地瞥我一眼,那目光让我心惊肉跳:爱妃想要谁赢?我小鸟依人地靠近他,在他掌心写字:当然是陛下了。
他另一只手抬起我的下巴:嘴唇又咬出血了。
我道:当然是我哥了。
他仔细端详着我的眉眼,指腹摩挲过我的唇瓣:好好的脸,怎么就长了张嘴?我对男人有了个更为清晰的认识:都是大猪蹄子。
皇帝又道:爱妃朱唇粉面,容色倾城。
在我思考他要打什么算盘的时候,他问:户部尚书道,拨款都用于江南水患后修筑堤坝,确有此事?用得着的时候是朱唇,用不着的时候是怎么就长了张嘴。
我面无表情地开口:是。
工部尚书拿到拨款后,为前往江南修堤坝的左侍郎送行,设宴在酒楼,一间雅座就要百两金。
他道:这酒楼一直是这个定价么?我道:若普通人买,则只比市场价略高。
只是我那日前去时,是我哥陪同,乘的是姬府马车。
掌柜误以为我们是向尚书行贿,便给了我们另一份菜单。
坐在寸土寸金的雅座里,我哥挑挑拣拣,最终以壮士断腕的勇气与决然,要了一块最便宜的桃酥。
那天青年才俊姬侍郎受到了这辈子都不曾受过的白眼。
皇帝颔首,向在外候着的大太监招了招手:桃酥。
我道:且慢!他道:怎么?我道:臣妾减肥。
他道:朕听说你刚刚才吃了顾昭仪送来的肘子。
我道:正因为刚刚吃了肘子,现在才要减肥。
皇帝思忖片刻,道:说的有理。
他今日政事未处理完,搬了案几在我宫殿内坐下。
我像十万个为什么,回答他的问题,嘴皮子都磨破了。
我道:陛下,你有没有觉得嗓子干?他对包总管道:奉茶。
我道:陛下,你有没有觉得眼睛疼?他让包总管给我端了盆绿植:看它。
我眨了眨眼睛,道:陛下,你有没有觉得……他道:上点心。
一直待到月上梢头,我道:陛下,你困不困。
他道:你先睡罢。
我道:陛下,你有没有觉得这张床不够大。
他看了看我身后那张大床,搁了笔,问道:赶朕走?我道:你说,我们孤男寡女的多不合适啊。
皇帝:?他用笔杆子挑了我的下巴,强迫我与他对视:贵妃,朕与你是什么关系?我道:皇帝与内阁大臣。
皇帝:……他笑了:既然爱妃是这么想的,过来,帮朕票拟。
我看了一眼奏疏上密密麻麻的字,往后退了几步,一***坐到床上:不了,臣妾现在觉得与陛下的关系就是纯粹的睡觉关系。
我掀开一角被子,拍了拍床:臣妾给你留了位置。
他的长眉弯如月牙:嗯。
五更听到鸡鸣的时候,我坐在床上,开始思考自己为什么要养这只鸡。
皇帝也醒了,他坐在床上,独自思考为什么不宰了这只鸡。
我道:陛下,你醒了?他道:爱妃,想喝鸡汤吗?虽然我很想宰了这只鸡,但我真的不想喝鸡汤,我只能回道:不想。
皇帝沉默了,我们陷入了冷场。
我道:三更灯火五更鸡,正是皇帝勤政时。
他道:朕子时才歇下。
我沉默了,我们又陷入了冷场。
我披衣起身,皇帝看着我系腰带,问道:去做什么?我道:让那只鸡闭嘴。
他道:想不到爱妃还会杀鸡。
我攥着手中的一块手帕,道:臣妾只是想把它的嘴堵上。
他道:这种事让宫人做就好了。
我道:鸡,要自己抓才得劲。
皇帝:……行。
我追着鸡在偏殿跑了好几圈,像个夜半偷鸡的绑匪,往鸡质的嘴里塞了一张帕子。
停下来拍掉一身鸡毛时,我看见殿内有个人影。
在清冷的月光下,颀长,又诡谲。
我道:陛下,你是来吓臣妾的?他若有所思道:只是第一次见美人抓鸡,有点新鲜。
我道:谢谢,我知道我是美人。
我和皇帝躺回了床上,这是我第一次以清醒的状态跟他躺在一起。
怪不好意思的。
我想翻身,又不敢惊动他,于是我一半一半地翻。
皇帝忍不了了,抬手直接将我连着被子一起摁了下去。
好好睡。
他道。
经过一番和鸡赛跑的剧烈运动,我发现我睡不着了。
借着月光,我开始观察皇帝的中衣。
尚衣局消极怠工了,他的衣襟上有个线头。
我观察得正起劲的时候,皇帝突然睁眼,漆黑的瞳孔宛若黑曜石,把我吓了一跳。
你在做什么?我伸手,指尖点在他的胸口,想把那根线头扯出来给他看。
他突然勾唇一笑:爱妃是要提醒朕,不该辜负良辰美景?我扯出了线头,道:陛下,臣妾发现这里有个线头。
皇帝不理我了,皇帝翻身了,皇帝装睡了。
我数羊数了半个时辰,迷迷糊糊的时候,好像又听到了鸡叫。
皇帝顶着两个黑眼圈,面带愠色道:这只鸡有完没完?外面又喊道:陛下!哦,是长得像包子的包总管来喊他起床早朝。
这个中气十足的太监,声音尖细又雄浑,有点像鸡叫。
我看了看皇帝,他装作什么都没发生过,面色如常地披衣起身。
我:哈哈哈。
皇帝:呵呵。
我:哈哈哈哈哈哈皇帝面无表情道:爱妃既然醒了,过来帮朕更衣。
我抱着被子翻了个身,打了个呼噜:huhuhu。
皇帝顶着一张睡眠不足的脸去上朝了,两个黑眼圈却被人过度解读为纵欲过度。
他出门没多久,我就被太后请去喝茶了。
她道:贵妃出身名门,断不会做那种自降身份的媚主勾当罢?她话都说到这份上了,我也自知段位不如上一届的宫斗冠军。
我很干脆地跪下,道:臣妾知错。
太后笑了笑,却也没让我起来,问道:贵妃何错之有?……您确定要听吗?我道:臣妾万不该为了吃一口新鲜的就在宫里养鸡,让鸡叫声惊扰了陛下……太后身子前倾:……你说什么?我小声道:还不该把陛下衣襟上的线头揪出来,让陛下丢了面子。
太后:……我继续道:还不该在陛下把包总管的声音听成鸡叫后,嘲笑陛下。
臣妾知错,请母后责罚。
太后缓了缓,道:罢了,下次莫犯了。
她从发髻上取下一根步摇,但在看到我满头的珠翠后,愣了一下。
每个妹妹送的都是心意,我怎么好意思不戴呢。
她没在我头上找到插步摇的地方,只能把它往我手上一塞:这步摇与你相衬。
回去罢,日后好好伺候陛下。
我点了点头:谢母后。
满头的珠翠连着手上的步摇一起轻微地摇晃起来,就像发饰大合唱。
太后扶了扶额,无语凝噎。
皇帝颔首,向在外候着的大太监招了招手:桃酥。
我道:且慢!他道:怎么?我道:臣妾减肥。
他道:朕听说你刚刚才吃了顾昭仪送来的肘子。
我道:正因为刚刚吃了肘子,现在才要减肥。
皇帝思忖片刻,道:说的有理。
他今日政事未处理完,搬了案几在我宫殿内坐下。
我像十万个为什么,回答他的问题,嘴皮子都磨破了。
我道:陛下,你有没有觉得嗓子干?他对包总管道:奉茶。
我道:陛下,你有没有觉得眼睛疼?他让包总管给我端了盆绿植:看它。
我眨了眨眼睛,道:陛下,你有没有觉得……他道:上点心。
一直待到月上梢头,我道:陛下,你困不困。
他道:你先睡罢。
我道:陛下,你有没有觉得这张床不够大。
他看了看我身后那张大床,搁了笔,问道:赶朕走?我道:你说,我们孤男寡女的多不合适啊。
皇帝:?他用笔杆子挑了我的下巴,强迫我与他对视:贵妃,朕与你是什么关系?我道:皇帝与内阁大臣。
皇帝:……他笑了:既然爱妃是这么想的,过来,帮朕票拟。
我看了一眼奏疏上密密麻麻的字,往后退了几步,一***坐到床上:不了,臣妾现在觉得与陛下的关系就是纯粹的睡觉关系。
我掀开一角被子,拍了拍床:臣妾给你留了位置。
他的长眉弯如月牙:嗯。
太后开始为皇帝拟日程表了,今儿个要他和淑妃喝茶,明儿个要他召贤妃伴驾。
轮到顾昭仪陪皇帝用膳的时候,她却突然登门拜访,走进殿里,先对着我打了个喷嚏。
我从椅子上挪下来,匆忙往后退了两步。
她说话时带着严重的鼻音:姐姐,你先前说的口罩,是何物?我道:顾名思义,是罩住口鼻之物,可以用细绳系住一片软烟罗,来掩住口鼻,预防风寒人传人。
她上前一步,我后退一步,她再上前,我几乎退无可退。
她幽怨道:为何整个后宫就我得了风寒!我道:冷静点,一个小流感。
不知道的还以为她被赐了毒酒,临死前拉我垫背来着。
她道:可是陛下今日要陪我用膳。
我道:那你戴着口罩好了。
她:?我道:有何不可?她道:不知道,但觉得不对劲。
我和顾昭仪的理解出了偏差,我以为她戴着口罩,在一旁给皇帝布菜,然后借口减肥而一口不吃。
没想到她脸上戴着一片软烟罗,把白粥通过软烟罗倒进嘴里,米粒被软烟罗过滤在外。
与顾昭仪凝脂似的肌肤云烟似的口罩相衬,宛若几颗遗世独立的珍珠。
皇帝很震惊,我也很震惊。
淑妃说这简直滑后宫之大稽。
柳美人对此不是很能理解,道:这顿饭改天吃不行吗?只有太后很感动,说顾昭仪一心为皇帝考虑,还赏她了好几匹软烟罗。
后宫的舆论和太后的想法简直割裂开来,顾昭仪在炫耀和尴尬中反复横跳。
每天来阴阳我一句,再夸我一句。
让我也在阴阳人和彩虹屁人之间反复横跳,快得精神分裂了。
我过了好久的清闲日子,直到皇帝再次驾临。
一队的太监捧着好几大叠文书,送到我的宫里来。
我在一旁看得心惊肉跳,让宫女给我倒了一大杯冰糖雪梨。
皇帝来了,先做了个表面功夫,问道:这几日过的如何?我脱口而出:陛下不在的日子,臣妾真是快活极了。
他淡淡看了我一眼,我有点尴尬地回望他。
他今天没有束冠,墨发披散,我发现他从左往右数的第三百二十一根头发分叉了。
我盯了很久。
皇帝败北了,他有些不自在地挪开目光,问道:朕有那么好看吗?我道:陛下,你的第三百二十一根头发分叉了。
嗯……这是能说的吗。
嘴在前面跑,脑子在后面追。
他道:朕在前朝跟大臣对骂了一年了,朕以为朕的心早已冰冷。
没想到爱妃一句话,就能将朕的心再次点燃。
他这是跟柳美人学的吗?我有些不好意思道:陛下此话从何说起?他道:朕现在怒火中烧。
我:……我下意识地把盛着冰糖雪梨的茶盏往他面前一推:陛下,降降火。
他端起茶盏饮了一口,薄唇擦过杯沿。
我想起来,这茶是我刚刚喝过的。
我有些不知所措地开始扣手。
他道:又怎么?我道:嗯……这是臣妾喝过的。
他笑了:无妨。
皇帝在我身侧坐下,开始批阅文书。
他的问题很多,上到丞相的变法,下到礼部郎中昨日去的青楼。
我道:他点的是莺莺姑娘,不过我觉得流萤姑娘的琵琶更胜一筹。
皇帝抬了抬眼,道:你也去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