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母亲,可好些了?”只有在两人独处的时候,慕之才敢唤霍氏一声母亲,仿佛夜深人静二人独处才是尽享母女之乐的时候。
“母亲这身子,这么多年…咳咳…还不是一样的,明日……是你殿选的日子,母亲既希望你中选,又…”霍氏含泪强撑着病体,但没说两句咳喘不止。慕之自是知道的,选中选不中,都只是被人利用的棋子罢了,以后的路都不会好走。但为了母亲,她无所畏惧。只要母亲能好过一些。
“府医可是来看过了?开了药吗?吃着如何?母亲可有好转”慕之急忙搀扶母亲起身,急急的问了一连串问题。又命映雪倒了一杯热水。
“我这身子是不中用了…”霍氏思索片刻,像是下了极大的决心,拉着慕之的手。
“其实…我早就知道,老爷他,他从未喜欢过我,…,因着我像极了前夫人,也就是…是…现在夫人的亲姐姐,喻顺之,因着我与前夫人相貌相似,这才在老爷酒后得了那一夜的恩宠…”
“母亲…别说了”慕之不想让母亲旧事重提,平白伤心。
其实这么多年,慕之感觉的到,父亲原本是喜爱母亲的,母亲也喜爱父亲,原本日子也好过一段,后来,随着喻氏的磋磨,年岁的渐长,年轻貌美的姨娘一个接一个的进来,母亲又不擅权谋,被付姨娘指认害了她腹中子嗣,明明有那么多疑点,可父亲却只想息事宁人,就任凭大夫人裁定,大夫人暗地里纵着付姨娘喂下了母亲不多量的红花。
“那时我只是个浆洗丫头,幸亏夫人当时未曾发觉,后来…我与老爷说我身怀有孕,老爷便将我送去了…去了…林府下面的庄子,这才有了你”霍氏说到此处,看向慕之,抓着女儿的手又紧了紧,在她心里,女儿是她这么多年,活下来,唯一的念想。
“想来这些年,林府除了嫡夫人的一双儿女,再无孩子出生,是那喻氏用了些手段的,老爷自是知道的,知因着老爷与前夫人情好,不忍休了喻氏,才隐忍至今,那喻氏得知我生下了你,暗地里没少磋磨…还好你是个女儿,她也只是在我的饮食中下了药,让我终身……”霍氏又急急咳了起来。
“府医呢!府医…”慕之不忍母亲旧事重提,伤心加重了病情,急急吩咐唯一的一起长大的丫鬟,映雪,去唤府医。
“别去了…没用的,这府里没有她喻氏的命令,谁也不敢医治好我的”
“母亲…”慕之不明白,她马上要替嫡长姐殿选了,为什么父亲和喻氏还是不愿意放过她母亲。
她知道父亲对母亲除了那一夜的错认,和府内这些年也无子嗣出生,对儿子的期盼,才有了她之外,对她们母子一点情谊也无。她有时希望,自己是个男孩儿,这样就可以让母亲得到父亲的宠爱,可现在想来,若真如此,只会在回府不久,遭到喻氏的残害。
她原本以为,迫于喻氏的威势和近几年不断的年轻貌美的姨娘,才使得母亲不受父亲喜爱,连带着不喜爱她,可如今她知道她的出生竟…如此荒诞,不禁对林府一点希望也无,林府,只不过表面风光罢了,父亲这些年娇妻美妾,他时常向外人宣扬的对亡妻的思念真真是一场笑话,自欺欺人的爱罢了。
望着月光,皎洁,明亮,母亲说这些的目的,想必是,以林家的门楣,皇帝的忌惮,入选当是意料之中,知道了这些,母亲希望我不要因为林府而被束缚,望着冷清的栖霜阁,望着被束缚在这里十余年的母女两人,慕之暗下决心,一定要好好的,好好的将这些年的磋磨,尽数奉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