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如墨,笼罩着半山腰那栋如同宫殿般华丽的别墅。
苏念拖着疲惫的身体推开沉重的雕花木门,客厅里冰冷的水晶灯晃得她眼睛发疼。
空气中弥漫着淡淡的酒气,她心里一紧。果然,那个高大的身影陷在沙发里,
指尖夹着一支即将燃尽的香烟,俊美无俦的脸上笼罩着一层化不开的寒霜。“去哪了?
”沈聿珩的声音低沉,没有一丝温度。“去……见了一个编剧朋友,聊剧本。
”苏念小声回答,下意识地将手里捏着的电影海报往身后藏了藏。
那是一部关于敦煌壁画艺术的纪录片海报,导演是——姜晚。沈聿珩的目光锐利如鹰,
精准地捕捉到了她的小动作。他起身,一步步逼近,强大的压迫感让苏念几乎窒息。
他猛地抽走她背后的海报,视线在“导演姜晚”那几个字上停留片刻,随即,
唇角勾起一抹极其冰冷的嘲讽。“学她?”他捏住她的下巴,力道大得让她以为骨头会碎掉,
“东施效颦。你去演那种无人问津的纪录片,就能有她万分之一的风骨了?
”疼痛和屈辱瞬间淹没了苏念。又是这样,无论她做什么,都会被拿来和姜晚比较,
然后被贬得一文不值。三年前,沈氏集团总裁沈聿珩的初恋姜晚为了追求艺术理想,
远走敦煌。在她离开的第二天,沈聿珩找到了在咖啡馆打工、只因侧脸有三分像姜晚的苏念。
一纸契约,她成了他用来气走初恋、并安抚家族催婚的工具,一个见不得光的替身。“聿珩,
我……”她想解释,她接那个角色,只是因为真心喜欢那个故事。“闭嘴。”沈聿珩打断她,
眼神厌恶,“你不配叫我的名字。记住你的身份,一个影子,就该有影子的自觉。
”他甩开她,仿佛碰到什么脏东西。苏念踉跄着撞到身后的玄关柜,
小腹传来一阵细微的坠痛。看着她苍白的脸,沈聿珩眼中闪过一丝难以察觉的异样,
但很快被更深的烦躁覆盖。“滚回你的房间,别在这里碍眼。”苏念低着头,
指甲深深掐进掌心,强忍着眼泪和腹部的不适,一步步挪上楼。背后的目光,冰冷刺骨。
她知道,他透过她,看的永远是另一个女人。
第二章:卑微的祈望与残忍的真相回到那个华丽却冰冷的“客房”,
苏念从枕头下摸出一张微微泛黄的检查单。妊娠:6周+一个月前的那次意外,
他醉酒后将她错认成姜晚,意乱情迷下的产物。她原本是惶恐的,但一丝隐秘的期待和喜悦,
像石缝里钻出的小草,顽强地生长起来。也许……有了孩子,他们之间会不一样?他会不会,
看她一眼?腹部的坠痛感再次传来,带着隐隐的不安。她犹豫再三,
还是拨通了沈聿珩的电话。响了很久才被接起,背景音是优雅的小提琴声和模糊的谈笑。
“什么事?”他的声音带着不耐烦。“我……身体有点不舒服,你能回来一趟吗?
”她声音带着自己都没察觉的哀求。“苏念,你的把戏什么时候能新鲜点?
”电话那头传来他冰冷的嘲讽,“我在陪晚晚看画展,没空陪你演戏。
”“晚晚……”她喃喃道,姜晚回来了?电话***脆利落地挂断,忙音像一把钝刀,
割着她的耳膜。原来,正主回来了。所以,替身连存在的意义都没有了。
小腹的疼痛骤然加剧,一股热流涌出。她脸色煞白,挣扎着拨通了120。
躺在救护车刺目的灯光下,她听着医护人员急促的声音,意识渐渐模糊。失去意识前,
她仿佛听到医生焦急地说:“病人先兆流产,
需要立刻通知家属……”苏念是在消毒水的味道中醒来的。窗外阳光刺眼,
她却觉得浑身冰冷。守在床边的,只有她最好的闺蜜夏夏。“念念,你醒了!
”夏夏眼眶通红,“吓死我了!你差点……”苏念的手下意识地抚上小腹,那里一片平坦,
空落落的。“孩子……呢?”她的声音沙哑得厉害。夏夏的眼泪掉了下来,紧紧握住她的手,
“没了……送来的时候,情况就不太好了。念念,你还年轻,
孩子以后还会有的……”孩子没了。在她最需要他的时候,他在陪着他的白月光看画展。
而他们的孩子,就这样静悄悄地来,又静悄悄地走了。甚至连让他知道的机会都没有。心,
像是在一瞬间被掏空了,然后被灌满了冰碴,冷得她浑身发抖。没有歇斯底里,
只有死寂般的绝望。夏夏犹豫了一下,愤愤地拿出手机,“还有,你看看这个!
沈聿珩那个王八蛋!”手机屏幕上,是今天娱乐版的头条。高清照片里,
沈聿珩小心翼翼地护着一个穿着白色长裙、气质清冷的女子,从美术馆走出来,
标题赫然是——《沈氏总裁旧情复燃?与知名导演姜晚甜蜜同游,好事将近?》照片上的他,
眉眼温柔,是她从未见过的模样。原来,他不是不会温柔,只是他的温柔,
从不屑于施舍给她。苏念静静地看着,脸上没有任何表情,只有眼底最后一点微光,
彻底熄灭了。哀莫大于心死。她拔掉手背上的针头,不顾夏夏的阻拦,挣扎着下床。“念念,
你要干什么?你还需要休息!”“回家。”她吐出两个字,声音平静无波,“收拾东西,
离开那里。”三天后,苏念回到了那栋别墅。她的身体依旧虚弱,
但眼神里却多了一种前所未有的坚定。她简单地收拾了自己的行李,其实也没什么,
不过几件简单的衣物和一些私人物品。所有沈聿珩买给她的东西,珠宝、华服、包包,
她一件都没拿。在整理书桌时,她看到了那份已经微微卷边的结婚协议。三年前,
她就是在这里,签下了卖身契。她拿起笔,在协议的末尾,郑重地签下自己的名字,然后,
在旁边加上了两个字:终契。契约终止。做完这一切,她拉着小小的行李箱,走到客厅,
将一枚素圈的铂金戒指——那是当初“结婚”时,沈聿珩随手丢给她的,放在茶几上。
就在她转身欲走时,大门被推开。沈聿珩走了进来,他似乎有些疲惫,
西装外套随意搭在手臂上。看到苏念和她身边的行李箱,他眉头瞬间拧紧。
“你又想玩什么欲擒故纵的把戏?”他语气依旧刻薄,“以为这样就能让我多看你一眼?
”苏念抬起头,第一次,毫无畏惧地迎上他审视的目光。她的脸苍白消瘦,唯有一双眼睛,
黑得吓人,里面没有任何情绪,像一口枯井。“沈聿珩,”她平静地开口,声音不大,
却带着一种斩钉截铁的力量,“我们结束了。”沈聿珩一怔,像是没听清,
随即嗤笑:“结束?苏念,你有什么资格说结束?”“就凭,我不爱你了。
”她的声音轻得像烟,却带着千钧之力,“从今天起,我不是姜晚的影子,我只是苏念。
一个,和你再无瓜葛的苏念。”沈聿珩的心口莫名一窒,
被她眼中那种彻底的冷漠和疏离刺了一下。他这才注意到,她瘦了很多,脸色也很差。
“你……”他下意识地想问你这几天去哪了,为什么看起来这么虚弱。但苏念没有给他机会。
她拉起行李箱,从他身边径直走过,没有一丝留恋。高跟鞋敲击大理石地面的声音,清脆,
决绝,一步步,仿佛踏碎了过去三年所有的痴妄与卑微。大门“咔哒”一声轻响,关上了。
别墅里瞬间空荡得可怕。沈聿珩站在原地,看着茶几上那枚孤零零的戒指,第一次觉得,
有什么东西,似乎真的脱离了他的掌控。而他不知道的是,在苏念离开医院前,
医生给了她另一张诊断书。胃癌,晚期。五年后。巴黎,
一场备受瞩目的亚洲青年艺术家画展上。聚光灯下,名为《蚀骨》的系列画作前,
围满了惊叹的观众。那组画用色大胆阴郁,笔触间充满了痛苦与挣扎后的涅槃力量,
直击人心。画的作者,英文名Echo,正接受着媒体的采访。她一袭黑色长裙,身姿挺拔,
面容清瘦却目光沉静,周身散发着独立而耀眼的光芒。她是近年来欧洲艺术界崛起的新星,
神秘而富有才华。没有人知道,她就是五年前那个在雨中拖着行李箱,
身无分文、心如死灰地离开的苏念。更没有人知道,她那看似重获新生的躯体内,
癌细胞正在悄无声息地扩散。这五年,她是在与病魔的拉锯战中,用生命最后的***,
燃烧出了这些作品。与此同时,国内。沈氏集团总裁办公室。沈聿珩站在落地窗前,
背影萧索。这五年,他动用了所有力量,却再也找不到苏念的丝毫踪迹。
她就像人间蒸发了一样。他和姜晚的“恋情”无疾而终,他才发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