收银台旁边的电池,五号七号的南孚30盒,每盒4节;蓄电池15块,没拆封。
手电筒23个,5个是太阳能的,白天放窗台上晒着就行。
蜡烛200多根,防风打火机两盒,他揣了一盒在兜里。
保暖的,秋冬装区拿了两件棉袄、三条加绒秋裤,货架下西床真空包装的棉被,够垫够盖。
工具方面,五金区找了把羊角锤别在腰后,厨具区拿了把最长的不锈钢菜刀,用布裹着藏在货架缝里——消防斧在玻璃柜里锁着,没必要砸,动静太大。
烟酒区除了手里这盒红塔山,又拿了两条塞进仓库角落。
收银台小货架上的口香糖,抓了两盒绿箭,嚼着能提神。
陈默此时在超市里,慢悠悠地转着,像平时盘点货物一样,心里一笔一笔记着。
阳光爬到货架上,把标签照得清清楚楚。
外面的嘶吼声远了点,但那蹭地的声音还在,像个定时钟,提醒他别放松。
有人喊又怎么样?
小区里有活人又怎么样?
他有吃有喝有地方住,守好这卷闸门就能活下去。
至于别人,顾不上了。
陈默往仓库门口搬了个沉重的货架挡着,又推了很多比较沉重的物品顶上。
做完这些,他靠在货架上,摸出烟盒想抽一根,又想起可能要在这里困不知道多少年,得省着点抽,想到这里索性又把烟塞回兜里。
地上的购物篮里,青菜、西红柿、牛奶摆得整整齐齐。
他拿起那盒酸奶,撕开盖子挖了一口,酸溜溜带着点甜。
阳光从卷闸门缝隙里爬进来,在地上投出长长的光带,把他的影子拉得老长。
此时,陈默想的是,先把今天的饭解决了,再想明天的。
活着,不就是这么回事吗?
陈默把铁锅架在卡式炉上,倒了点油。
油星子溅起来时,他往锅里扔了把青菜,“滋啦”一声响,带着点土腥气的香味漫开来。
他赶紧把火调小——动静不能太大。
炒完青菜,又磕了两个鸡蛋,在锅里搅成金黄,倒进切好的西红柿块。
酱油洒了点,盐也放了,炒出来红是红、黄是黄,看着就下饭。
他没找碗,首接用炒菜的铁锅当容器,蹲在地上,就着刚拆的馒头,呼噜呼噜往嘴里扒。
菜有点咸,他拧开一瓶矿泉水,咕咚咕咚灌了大半瓶。
胃里填进热乎东西,身上慢慢有了劲,后半夜的寒气散了不少。
铁锅见底时,太阳己经爬到头顶,卷闸门透进来的光变成了亮堂堂的一片,把地上的灰尘照得像金粉。
他靠在货架上,打了个饱嗝。
手里还攥着半瓶水,目光落在烟酒区的方向。
“就一根。”
他对自己说。
摸出红塔山,抖出一根叼在嘴里。
划燃打火机时,他特意侧耳听了听外面——那蹭地的声音还在,没什么变化。
烟吸进肺里,顺着喉咙往下淌,熨帖得他眯起眼。
饭后这根烟,比平时抽的任何一根都香,连带着刚才没尝出味的饭菜,好像都在嘴里回了点甜。
烟抽到一半,他想起仓库里的花生米。
是那种带壳的,咸香口,平时理货时总忍不住抓两把。
还有货架上的火腿,淀粉多的那种,嚼着艮啾啾的。
他起身往零食区走,脚步比刚才放得开了点,地砖“咯吱”响也不那么在意了——吃饱了,胆气好像也壮了点。
抱了袋花生米,撕开口,往嘴里倒了一把,壳子吐在脚边的塑料袋里。
又拆了根火腿,切成小块,扔进嘴里慢慢嚼。
走到白酒区,他停住了。
货架上摆着各种酒,便宜的二锅头,贵点的泸州老窖。
陈默平时不喝白酒,总觉得辣,但现在看着那绿瓶子的二锅头,突然想尝尝。
随便拿了瓶高度数的红星二锅头,拧开盖子,一股冲鼻子的酒味窜出来。
他对着瓶口抿了一小口,辣得首龇牙,喉咙里像有火在烧。
但烧过之后,浑身慢慢热起来,连带着心里的那点慌,好像也被这股热劲压下去了点。
陈默此时,靠在酒水区的货架上,一口酒,一口花生米,偶尔嚼块火腿。
烟还在手里夹着,烧到烟蒂就摁灭,再续上一根。
阳光从货架缝里漏下来,照在他脸上,暖烘烘的。
外面的嘶吼声偶尔会近一点,又慢慢远了。
他懒得去听,反正卷闸门够厚,刚才又搬了那么多东西顶着,一时半会儿出不来事。
一瓶白酒见了底,花生米也吃空了大半袋。
陈默的脸红扑扑的,眼神有点发飘。
他把空酒瓶扔到旁边的纸箱里,发出“哐当”一声,自己吓了一跳,愣了愣,突然笑了——笑出声来,在空荡荡的超市里荡开,有点傻气。
他想站起来,腿却软得像面条,顺着货架滑坐在地上。
脑袋昏沉沉的,眼皮越来越重。
地上的塑料袋里,花生壳堆了一小堆,烟蒂也扔了七八个。
“睡会儿……”他嘟囔着,往旁边的方便面箱上一靠,眼睛慢慢闭上了。
阳光慢慢移过货架,地上的光带一点点缩短。
外面的蹭地声还在继续,像个不知疲倦的钟摆。
陈默的呼吸变得均匀,嘴角还带着点没擦干净的油渍,在梦里,他好像又回到了福利院,院长正拿着扫帚追着他打,骂他又偷着抽烟……再次睁开眼时,超市里己经暗下来,卷闸门透进来的光变成了昏黄的,像快烧尽的蜡烛。
身上的热乎劲早没了,白酒带来的那点暖意散得一干二净,后脖颈凉飕飕的,冻得他一激灵。
他摸了摸身边,空酒瓶还在,花生米袋也空了,火腿的塑料皮被揉成一团,扔在脚边。
脑袋还有点沉,太阳穴突突地跳,是宿醉的疼。
“操。”
他骂了句,撑着货架站起来,腿麻得差点摔倒。
扶着铁架子缓了好一会儿,才看清外面的天色——太阳快落山了,天边泛着点橘红色,把卷闸门的影子拉得老长,斜斜地打在货架上。
外面的动静此时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