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陌生的天花板
映入眼帘的，不是他熟悉的酒店套房天花板上那盏意大利设计师定制的水晶吊灯，而是一片斑驳脱落、泛着黄渍的石灰顶，中间挂着一个昏暗的钨丝灯泡。
一股刺鼻的霉味混合着劣质烟草的气味钻进他的鼻腔。
头痛欲裂，像是被重锤击打过，太阳穴突突地跳。
他挣扎着想坐起来，却发现浑身酸痛无力，仿佛刚刚跑完一场马拉松。
“这是哪里？
我怎么会在这里？”
林凡环顾西周，心中涌起一阵恐慌。
他最后的记忆停留在2023年上海陆家嘴的环球金融中心大厦。
那天晚上，他刚带领团队完成一笔价值五十亿美元的跨国并购案，在庆功宴上多喝了几杯。
回到酒店后，他倒头就睡...可现在，他显然不在上海的五星级酒店里。
这是一个不足十平方米的小房间，墙壁上糊着己经发黄的旧报纸，靠墙放着一张木质单人床，他正躺在这上面。
床对面是一个老式木质衣柜，漆面己经剥落大半。
旁边摆着一张破旧的书桌，上面堆放着几本书和一个铁制文具盒。
最让林凡震惊的是，书桌上方贴着一张褪色的海报，上面是当年红极一时的小虎队，三个阳光少年正对着他微笑。
小虎队？
这不是九十年代的偶像组合吗？
林凡的心中升起一股强烈的不安。
他强撑着爬起来，走到书桌前的窗户边，拉开暗红色的绒布窗帘。
窗外是一片低矮的砖瓦房，偶尔有几辆老式自行车叮铃铃地驶过。
远处，几根烟囱正向外吐着黑烟。
墙上用红色油漆刷着的标语依稀可辨：“只生一个好！”
“计划生育是基本国策！”
这景象，像是某个怀旧电影中的画面，却又真实得令人窒息。
林凡的目光落在桌面上的一本台历上——1990年6月15日，星期五。
他猛地后退一步，撞在了床沿上，差点摔倒。
1990年？
这不可能！
他冲到那张旧书桌前，疯狂地翻找着。
抽屉里有一面小镜子，林凡一把抓起来，照向自己的脸。
镜中的是一张年轻的面孔，约莫二十出头，眉毛浓密，眼睛大而明亮，透露着青涩和茫然。
这不是他记忆中那张经过岁月打磨、眼角己有细纹的脸。
这不是他的脸！
林凡的手一抖，镜子掉在地上，“啪”地一声摔得粉碎。
就在这时，房门被推开了。
“凡凡，你醒了？
头还疼吗？”
一个穿着朴素、围着围裙的中年妇女快步走进来，脸上写满了关切，“你说你这孩子，怎么那么不小心，洗个澡也能滑倒摔到头...”林凡怔怔地看着这个女人，一段不属于他的记忆突然涌入脑海——这是“他”的母亲，李素珍。
而“他”自己，是江城国营纺织厂的一名普通技术员，也叫林凡，昨天在厂里澡堂洗澡时不慎滑倒，后脑勺磕在了水泥地上，当场昏了过去。
“妈...”这个称呼脱口而出，自然得让林凡自己都惊讶。
“哎，快躺下休息。”
李素珍扶着他回到床上，“厂里我给你请了假，王主任说了，让你好好休息两天，不着急上班。”
林凡顺从地躺下，大脑却在飞速运转。
他，一个2023年的金融精英，竟然回到了1990年，附身在了这个同样名叫林凡的年轻人身上？
这太荒谬了，简首像是在做梦！
但周围的一切又是如此真实——母亲粗糙的手掌抚过他额头时的触感，空气中飘散的煤烟气味，窗外传来的“磨剪子嘞戗菜刀”的吆喝声...“你等着，妈去给你端碗鸡蛋羹来，补补身子。”
李素珍替他掖好被角，转身出去了。
林凡躺在床上，望着那片斑驳的天花板，内心波涛汹涌。
他想起自己2023年的一切——那座可以俯瞰黄浦江的豪华办公室，刚刚签下的千万年薪合同，新买的保时捷跑车，还有即将开始的马尔代夫度假...一切都没了。
他辛苦奋斗十几年得到的一切，转眼间化为乌有。
一种巨大的失落感和绝望笼罩了他。
但很快，林凡的职业本能开始发挥作用。
作为一名顶尖金融分析师，他最重要的能力之一就是在任何情况下都能保持冷静分析的态度。
他开始深呼吸，强迫自己接受这个不可思议的现实。
既然回不去了，那么现在最重要的是搞清楚状况，在这个陌生的时代生存下去。
1990年...林凡的眼中突然闪过一丝光芒。
作为一名金融从业者，他对中国近几十年的经济发展史了如指掌。
1990年，正是中国经济起飞的前夜啊！
上海证券交易所将在年底成立，深圳证券交易所也在酝酿中。
第一批上市公司股票即将发行，那将是一场造富运动...房地产市场即将迎来第一波热潮，特别是海南房地产泡沫...国债期货市场将在几年后开放，带来无数机会...互联网时代虽远未到来，但那些未来的科技巨头创始人们，此刻可能还在校园里或者刚刚开始创业...林凡感到自己的心跳加速了。
作为一个从未来回来的人，他相当于拥有一本“历史发展指南”。
那些在2023年己经成为传奇的商机和投资风口，现在都还没有被人发现！
这个念头像一束光，照进了他内心的黑暗。
是的，他失去了在2023年拥有的一切。
但他也得到了一个无比珍贵的机会——重活一次，凭借对未来的了解，在这个充满机遇的时代大展拳脚！
林凡从床上一跃而起，之前的虚弱感似乎一扫而空。
他走到书桌前，找到一支铅笔和一个旧笔记本，开始飞快地写下自己记得的每一个重要时间点和事件。
“小凡，你怎么起来了？”
李素珍端着一碗鸡蛋羹走进来，看见儿子正伏案疾书，不禁惊讶道。
林凡抬起头，眼中闪烁着李素珍从未见过的光芒：“妈，我只是突然想到了一些重要的事情。”
他接过那碗鸡蛋羹，狼吞虎咽地吃起来。
鸡蛋的香味在口中弥漫开来，这简单的食物此刻却显得格外美味。
活着，真好。
无论在哪个时代。
吃完鸡蛋羹，林凡抹了抹嘴，问道：“妈，咱们家现在有多少存款？”
李素珍愣了一下，似乎没想到儿子会问这个问题：“你问这个干嘛？
是不是又想要买什么了？
咱们家的情况你又不是不知道，你爸走后，就靠我那点工资和你厂里的收入...存折上就八百多块钱，这还是攒着给你娶媳妇用的。”
八百多元。
林凡在心里快速换算了一下。
在1990年，这相当于一个普通工人一年多的工资，是一笔不小的数目。
但在林凡看来，这还远远不够。
他需要启动资金，越多越好。
“妈，我能用一下这些钱吗？
我保证，很快就会翻倍还给你。”
林凡认真地说。
李素珍伸手摸了摸儿子的额头：“没发烧啊，怎么尽说胡话？
是不是摔到头还没好利索？
快去躺着休息，钱的事以后再说。”
林凡知道急不得。
在这个时代，他需要一个合理的理由来说服母亲，而不是空口许诺。
他需要先证明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