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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是世界上最后一位盗梦师,此刻正躲在纽约公共图书馆的通风管道里。

追捕者已经掀开了天花板,他们手里的仪器能干扰我的入梦频率。十年前,

盗梦师还是权贵争相讨好的对象,直到政府宣布我们的能力威胁国家安全。最后一个任务,

雇主让我潜入总统梦境植入一个指令:“赦免所有盗梦师”。当我进入梦境核心时,

却发现总统的思维已被另一股力量控制。那股力量竟是我七年前去世的妻子,

她在临死前被我亲手植入梦境牢笼。而更深的真相是——她才是第一个被追捕的盗梦师,

而我,不过是她创造出的完美容器。我是世界上最后一位盗梦师,

此刻正缩在纽约公共图书馆古籍修复区上方冰冷狭窄的通风管道里,

肺里呛满了陈年灰尘和金属锈蚀的味道。下方,沉重的脚步声像鼓点一样敲打着我的太阳穴,

手电光束像探照灯一样扫过一排排蒙尘的厚重书架,每一次晃动都让我的心跳飙到嗓子眼。

“频率干扰仪启动!覆盖范围D区!他跑不远!

”一个冰冷的、经过电子处理的男声在空旷的阅览大厅回荡。

我下意识地攥紧了挂在脖子上的银色小瓶——我的“钥匙”,瓶身冰凉,

里面仅存的一点“迷迭”液体随着我的颤抖微微晃动。它能帮我打开通往他人梦境的门,

但现在,它更像是一块即将把我拖入深渊的铅坠。

那些追捕者手里的黑色方盒正发出只有我能“听”到的、令人牙酸的嗡鸣,

像无数根针扎进我的大脑皮层,干扰着我凝聚精神所必需的特殊频率。只要这声音持续,

我就无法入梦,无法遁入那个我唯一熟悉并赖以生存的维度。汗水沿着我的鬓角滑下,

滴落在金属管道上,发出几乎微不可闻的“啪嗒”声。十年了。十年前,

像我这样的人还是顶级富豪和政要争相巴结、挥霍千金只为求见一面的座上宾。盗梦师,

能潜入意识深处,窥探秘密,抚平创伤,甚至……悄无声息地改变一个想法,植入一个念头。

直到政府发布那份该死的白皮书,宣称我们的能力是“无法监管的终极武器”,

是“对国家安全的根本性威胁”。一夜之间,我们从云端跌落,

成为必须被清除的“非自然异常”。

猎杀、围捕、清洗……我像阴沟里的老鼠一样躲藏了十年,

眼睁睁看着同类的气息一个个熄灭,直到只剩下我。最后一次呼吸到相对安全的空气,

是在布鲁克林区那间弥漫着廉价印度香和绝望气息的地下室。我的中间人老K,

那张被劣质威士忌和焦虑腌入味的脸上,皱纹深得能夹死苍蝇。“最后的机会,伙计。

”他把一个薄得像幽灵一样的加密数据芯片推过油腻的桌面,声音压得极低,

仿佛连空气里都有监听器,“报酬够你躲到下辈子,或者……买一张去火星的单程票,

如果你信那鬼地方的话。”我盯着他浑浊的眼睛:“任务?”“潜入一个人的梦境,

在他意识最核心、最不设防的地方,种下一个念头。”老K舔了舔干裂的嘴唇,

吐出一个名字。那个名字像一颗炸弹,瞬间抽空了我肺里所有的空气——现任总统,

那个签署了《盗梦师清除法案》的强硬派领袖。“你疯了?”我嘶声道,脊背窜上一股寒意。

“植入的指令是——”老K完全无视我的反应,一字一顿,“‘赦免所有盗梦师’。”荒谬,

疯狂,孤注一掷。但这是唯一的光。唯一的生路。我别无选择。现在,

我像个真正的幽灵一样,在通风管道的黑暗中蠕动,

躲避着下方地毯式搜索的光束和干扰声波。图书馆巨大的穹顶结构提供了复杂的管道网络,

这是我选这里的原因之一。另一个原因,

这里绝对的安静和一种特殊的“场”——一种沉淀了无数思想、知识和隐秘渴望的古老氛围,

这能帮助我集中那被仪器严重干扰的精神力,像在惊涛骇浪中抓住一根脆弱的锚链。终于,

我在一个维修通道的拐角处停了下来,这里下方是一个早已废弃的微型阅览室,

堆满了淘汰的目录卡片柜,灰尘厚得能埋人。

干扰仪的嗡鸣在这里似乎被厚重的金属和尘埃隔绝,减弱到一种可以忍受的背景噪音程度。

就是这里了。我的避难所,我的发射台。背靠着冰冷刺骨的管壁,

我颤抖着拧开那个银色小瓶。一股极其清淡、近乎虚无的冷冽香气溢出,

瞬间占据了我的鼻腔——这是“迷迭”,盗梦师的媒介,由早已灭绝的星辰花和月泪草萃取,

能溶解现实与梦境的边界。瓶子里只剩下最后几滴,如同我残余的生命力。

我小心翼翼地倒出一滴,抹在太阳穴和人中。冰凉感瞬间渗入皮肤,直冲大脑。我闭上眼睛,

摒弃所有杂念,将全部精神力凝聚成一个无形的钻头,

在干扰波的缝隙中艰难地寻找着那条通往白宫主人意识深处的隐秘通道。

穿过一片由刺耳警报声和不断闪烁的红色警戒光构成的意识屏障后,我“降落”了。

眼前的景象让我瞬间愣住。

这并非我预想中戒备森严、充满权力象征的总统办公室或作战指挥室。

我站在一条熟悉的、洒满温暖午后阳光的乡间小路上。路两旁是金灿灿的麦田,

随着微风起伏,发出沙沙的声响,空气中弥漫着干草和泥土混合的、令人心安的芬芳。

小路尽头,矗立着一座被常春藤温柔包裹的红砖小屋,烟囱里甚至飘出袅袅炊烟。

这是我童年生活过的家。在俄亥俄州,一个在地图上都很难找到名字的小镇。

巨大的违和感像冰水一样浇遍全身。总统怎么可能知道这个地方?

又怎么会把意识核心构筑成我记忆中最私密、最温暖的港湾?

这感觉就像有人撬开了我记忆最深处的保险箱,把里面最珍贵的宝物拿出来,

摆在了最显眼的位置,等着我自投罗网。警惕瞬间飙升到顶点。我强迫自己冷静下来,

仔细“扫描”这个看似无害的梦境。麦田是真的,阳光的温度是真的,

甚至小屋门廊上挂着的那串风铃,被风吹过时发出的叮当脆响,都和我记忆里分毫不差。

完美的复制品。不,甚至比真实的记忆更完美,更温暖,更……充满诱惑。

它像一个精心布置的陷阱,散发着甜蜜的毒药气息。我调动起盗梦师的本能,

试图感知这个梦境核心的“主人”意识所在。精神力像无形的触须探向那座小屋。然而,

就在我的感知力即将触及门廊的瞬间,

一股强大到无法形容的意志力猛地从小屋内部爆发出来!它并非攻击,

而是一种绝对的、排他性的掌控。如同无形的巨手,瞬间接管了这片梦境空间的每一个分子!

金色的麦田凝固了,摇曳的麦穗定格在弯腰的瞬间。温暖的阳光依旧明媚,却失去了温度,

像一张巨大的、冰冷的油画。风***戛然而止,

整个世界陷入一片死寂的、令人窒息的完美之中。我的精神力被这股力量粗暴地弹开,

意识核心传来一阵剧烈的刺痛。这不是总统的意志!总统的意识再强大,

也不可能如此熟悉我的记忆细节,更不可能拥有这种……带着奇异温度的掌控感!

一个身影从小屋的门内走了出来。她穿着那条洗得发白的淡蓝色碎花连衣裙,

裙摆随着她轻盈的脚步微微晃动。阳光给她栗色的长发镀上了一层柔和的金边,

几缕发丝调皮地拂过她白皙的脖颈。

她脸上带着那种我曾在无数个午夜梦回中试图抓住、却总是徒劳的、温柔到近乎破碎的笑容。

我的血液在那一刻彻底冻结,心脏像是被一只冰冷的手狠狠攥住,停止了跳动。

世界在我眼前碎裂、崩塌、旋转,最终只剩下那个站在门廊下、对我微笑的身影。

“艾……艾琳?”我的声音干涩得像是砂纸摩擦,每一个音节都带着血丝。不可能。

绝对不可能。艾琳,我的妻子,那个笑容像阳光一样能驱散我所有阴霾的女人,

最高明盗梦师都无法逆转的“意识风暴”而在我怀中彻底失去气息的女人……她就站在那里,

鲜活,生动,仿佛七年的时光和死亡的冰冷从未触碰过她分毫。“亲爱的,”她开口了,

声音和记忆里一样,清澈而温柔,带着一点点能抚平我所有焦虑的沙哑,

“你终于找到这里了。比我预想的,晚了太久。”她轻轻叹了口气,那叹息声像羽毛,

却重得足以压垮我的神经。“不……这不可能……”我踉跄着后退一步,撞在凝固的麦穗上,

发出塑料般的脆响。巨大的荒谬感和灭顶的恐惧攫住了我。“你死了!

我亲眼看着你……我亲手……”埋葬你。这三个字卡在喉咙里,带着铁锈般的血腥味。

“你亲手为我建造了一座‘牢笼’,对吗?”艾琳向前走了一步,

那双我魂牵梦绕的棕色眼眸深深地看着我,

里面翻涌着我从未见过的复杂情绪——悲伤、怜悯,还有一丝……冰冷的决绝。

“就在我的意识彻底消散之前,你用尽你所有的力量,把我最后一点残存的思维碎片,

锁进了你潜意识最深处的一个角落。你以为那是保护,是挽留,

是给我一个继续存在的‘梦’。”记忆的碎片如同锋利的玻璃,瞬间刺穿我的大脑。是的!

那绝望的、疯狂的最后一刻!我不愿接受她的离去,我不能接受!

在巨大的悲痛和盗梦师的本能驱使下,我在她意识彻底消散的瞬间,

像溺水者抓住最后一根稻草,强行攫取了她即将逸散的最后一点思维碎片,

将它们封存在我自己意识深处一个绝对安全的、无人能触及的梦境牢笼里!

我以为我留住了她的一缕魂魄,我以为我为她打造了一个永恒的安眠之所!“但事实是,

亲爱的,”艾琳的声音陡然转冷,脸上的温柔笑容如同面具般剥落,只剩下冰川般的锐利,

“你锁住的,不是一缕残魂。你锁住的,是源头。”“源……源头?

”这个词像一颗子弹击中了我的眉心。“你还不明白吗?”艾琳,或者说,

占据着艾琳形象的存在,向前逼近一步。随着她的靠近,

整个凝固的梦境空间开始剧烈地震颤,红砖小屋的墙壁出现龟裂,

完美的麦田像被打碎的镜子般裂开缝隙。“为什么你能成为盗梦师?

为什么你的能力如此特殊?为什么政府倾尽全力,也只能追捕,

却始终无法真正理解、复制或彻底消灭你的能力?”她每问一句,我的心就沉下去一分。

这些问题,我曾无数次在深夜的逃亡中问过自己,却从未找到答案。我总以为这是天赋,

是命运开的一个残酷玩笑。“因为你的能力,从来就不完全属于你自己!

”艾琳的声音陡然拔高,带着穿透灵魂的力量,“它是我给你的!是我,

在你还是个懵懂孩童,在某个毫无防备的夜晚,潜入你毫无设防的梦境深处,

将一颗‘种子’——一颗盗梦能力的种子——悄然植入你意识最本源的地方!

我点燃了你的潜能,引导了你的方向!你以为你是天生的盗梦师?不,

你只是我精心培育的……第一个也是最成功的‘容器’!”轰——!大脑一片空白,

仿佛有颗核弹在里面爆炸。容器?我是……容器?

那些从小就开始困扰我的、光怪陆离的梦境,

那些在青春期突然觉醒的、对他人情绪的敏锐感知,

那些后来被系统训练开发出的强大盗梦能力……这一切的一切,不是命运的恩赐或诅咒,

而是……一场来自枕边人的、跨越数十年的精密植入?!“为……为什么?

”巨大的背叛感和更深的恐惧让我浑身发抖,声音破碎不堪。“因为‘迷迭’在枯萎!

因为真正的盗梦师,正在消亡!”艾琳的脸上第一次浮现出深刻的痛苦和焦急,

“我们依赖‘迷迭’进入梦境,但星辰花和月泪草早已灭绝!最后一点萃取物用一点少一点!

我们这种真正的、本源性的盗梦师,无法像你这样的‘容器’一样,

可以通过精神力强行撬开梦境之门!我们的能力,与‘迷迭’共生!‘迷迭’消失,

我们就会像离水的鱼一样,力量枯竭,意识消散!

”她指向我脖子上挂着的银色小瓶:“你以为‘迷迭’只是媒介?它是我们的生命线!

也是我们的枷锁!当世上的‘迷迭’即将耗尽,

当我们的同类因为力量枯竭而一个个陷入永恒的沉睡或彻底消亡,我别无选择!

我只能寻找新的道路!创造新的‘容器’,让盗梦的能力以另一种形式延续下去!

而你……”她的目光落在我身上,复杂难明,“是我最完美的作品。你不需要‘迷迭’,

你的精神力本身,就是钥匙。”“所以……你选中了我?从我还是个孩子开始?

”巨大的寒意从脚底升起,冻僵了我的四肢百骸。我的人生,我的爱情,

我的一切……都是被设计好的剧本?“选中?不,是命运把你送到我面前。

”艾琳的语气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波动,“你的精神潜质,是我见过最纯粹、最强大的,

就像一块完美的璞玉。植入的过程极其艰难,成功的几率微乎其微……但你成功了。

你不仅活了下来,还完美地融合了那份力量,甚至……超越了我的预期。

”“那场‘意识风暴’……”一个更可怕的念头浮现出来,让我几乎窒息。

艾琳的眼神黯淡了一下:“是反噬。‘容器’计划并不完美。作为源头的我,

与你这个容器之间,存在着一种无法切断的、深层次的精神链接。当你的力量日益强大,

尤其是当你开始频繁动用高阶盗梦技巧,甚至试图触及意识修改的禁区时,

这种链接就会变得极不稳定。过于强大的精神力回流,

会冲击源头本身脆弱的意识平衡……”七年前那个风雨交加的夜晚,

艾琳毫无征兆地在我怀中痛苦抽搐,眼神涣散,口中发出无意义的呓语。我用尽了一切办法,

试图稳定她的意识,却如同螳臂当车。

我眼睁睁看着她的思维像被狂风撕碎的云朵般消散……原来,那场毁灭她的风暴,

源头竟是我自己?是我日益增长的力量,像过载的电流一样,顺着那条看不见的链接,

烧毁了她这个“源头”?!“是你……是我……杀了你?

”这个认知比任何追捕者的子弹都要致命,瞬间击垮了我所有的支撑。我瘫软在地,

意识像断线的风筝,在巨大的痛苦和荒谬感中飘摇。“不完全是。”艾琳的声音低沉下来,

“是链接的不稳定,是‘容器’计划本身的缺陷。但你的力量增长,确实是诱因。

而在那最后关头,你将我残存的意识碎片锁入你的意识深处……这个你以为是牢笼的地方,

恰恰成了我最后的避风港。也成了唯一能维系我这点存在,

并让我能反过来观察你、甚至……在某种程度上影响你的地方。”影响?

这个词像闪电劈开迷雾!总统梦境里那个诡异的、由我童年记忆构筑的陷阱!

那个强大到瞬间掌控整个梦境核心的意志力!“总统的赦免指令……”我猛地抬头,

死死盯住艾琳,“是你在阻止我?你控制了他的核心意识?”艾琳没有否认,

她的身影在剧烈波动的梦境碎片中显得有些飘忽:“我不能让你成功。‘赦免所有盗梦师’?

多么美好的幻想。但一旦这个指令被植入,总统的潜意识会调动一切力量去执行它,

这必然会惊动他身边那些真正的实权人物和清除派的核心。他们会追查指令的异常来源,

会动用一切手段深挖总统的意识。他们或许无法理解盗梦,

但他们有最顶尖的神经科学家和最冷酷的审讯专家。当他们顺藤摸瓜,

最终找到你——世界上最后一个已知的盗梦师时,你以为等待你的是什么?是赦免?不!

是最高级别的、最彻底的解剖和研究!他们会像拆解一台精密仪器一样拆解你的大脑,

只为找到盗梦能力的秘密!”她的话语冰冷而残酷,

却像一盆冰水浇醒了我被“赦免”希望冲昏的头脑。是啊,我怎么会如此天真?

当权者怎么可能容忍一个能随意潜入他们大脑、改变他们想法的人存在?赦免?

那只是老K背后那些同样绝望的残余势力,

或者干脆就是清除派抛出的、诱捕我的最后一个诱饵!“更重要的是,

”艾琳的声音带上了一丝急切,“当他们开始研究你,

当他们深入你的意识核心……他们最终会发现的,是我。

是这个深藏在你意识深处、仅存的源头。到那时,我们两个,都将万劫不复。

我们所有的挣扎、痛苦和秘密,都将成为实验室冰冷灯光下的标本。”原来如此。她阻止我,

不是为了总统,也不是为了什么国家机密。她是为了保护她自己最后的存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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