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雨,像倾倒的墨汁,泼洒在“恒时”钟表店斑驳的玻璃窗上。霓虹灯牌上那几个瘦金体的字,

在雨幕里晕开一片模糊的红晕,像稀释的血。店内,老周佝偻着背,

独眼放大镜紧紧压在右眼眶上,像焊住了一般。镜片后浑浊的眼珠,

专注地凝视着镊子尖上那枚比米粒还小的齿轮。他的世界只剩下这方寸之间精密的咬合,

只剩下这即将被修复的、属于某个陌生人的流逝。

空气里弥漫着陈旧木头、陈年机油和一丝若有若无的铁锈味,那是时间沉淀下来的气息。

几座巨大的落地钟在角落里沉默地立着,钟摆纹丝不动,

仿佛它们的存在只是为了证明静止本身。这里是时间的坟场,也是老周唯一的避难所。

只有摆弄这些冰冷的金属内脏时,他腕骨深处那道早已愈合却总在阴雨天隐隐作痛的旧疤,

才能暂时被遗忘。“当啷——当啷——” 门外悬挂的铜铃被粗暴地撞响,

声音突兀地撕裂了店内的静谧。老周的手腕几不可察地一抖,那枚小齿轮差点从镊子尖滑落。

他皱了皱眉,没有立刻抬头。这个时间,这种天气,不该有客。

他慢条斯理地放下镊子和放大镜,那枚关键的齿轮被稳妥地放在天鹅绒软垫上。他抬起脸,

视线穿过工作台上方堆积如山的钟表零件和半成品,投向门口。门被推开,

挟裹进一股湿冷的雨腥气和更浓的寒意。一个裹在厚重黑色雨衣里的身影堵在门口,

雨水顺着衣角滴落,在门槛处迅速洇开一小片深色。帽檐压得很低,

阴影完全覆盖了来人的面孔,只露出一个紧绷的下颌线条。

他像一块从雨夜里剥离出来的、不祥的阴影。“打烊了。”老周的声音干涩,

带着长期沉默的沙哑,像砂纸摩擦木头。雨衣人没有退出去的意思。他反手关上门,

沉重的木门隔绝了门外喧嚣的雨声,却让店内的空气更加凝滞、冰冷。他一步步走近,

雨衣摩擦发出簌簌的声响,像蛇在草丛中游弋。直到停在老周的工作台前,

隔着那堆凌乱的零件。一只戴着黑色皮手套的手伸了出来,摊开在昏黄的台灯光晕下。

掌心躺着一块怀表。老周的目光落在表上,瞳孔不易察觉地收缩了一下。

那怀表样式古旧得过分,沉重的黄铜外壳布满铜绿和划痕,像是刚从坟墓里掘出来。

表壳边缘有几道深深的撞击裂痕,仿佛经历过极其暴烈的对待。一种难以言喻的熟悉感,

如同冰冷的蛇,瞬间缠上了他的心脏,带来一阵猝不及防的绞痛。他下意识地,

用另一只手按住了自己左手腕骨上那道早已不存在的旧疤的位置。“修它?

”老周的声音更沉了,带着一丝自己都没察觉的警惕。“不。”雨衣下的声音传来,

低沉、嘶哑,像是声带被砂砾磨过,又刻意压着,“用它抵押。做件事。”老周没说话,

只是盯着那块破败的怀表,那几道狰狞的裂痕让他莫名心悸。“我妻子,

”那嘶哑的声音继续说,毫无波澜,像在陈述一件与己无关的货物,“明天下午三点,

会在‘时光转角’咖啡馆靠窗的位置,点一杯卡布奇诺,看一本封面是蓝色鸢尾花的书。

我要你……”他停顿了一下,似乎在斟酌最准确的词,“冻结她。冻结她的时间。

一直冻结到……我的离婚判决正式生效那天。”“冻结?”老周猛地抬头,

浑浊的眼珠第一次锐利地刺向对方帽檐下的阴影,“你说什么疯话?

”他的心脏在肋骨下狂跳,某种深埋的、禁忌的预感像冰冷的藤蔓般疯狂滋长。

他攥紧了拳头,指甲掐进掌心,试图用疼痛驱散那荒谬的恐惧。“别装糊涂,周师傅。

”嘶哑的声音里透出一丝冰冷的嘲弄,像淬了毒的针,“‘恒时’……修复时间?呵。

富商王振海,上周三,下午四点零八分,

他的心脏……怎么就那么‘准时’地停在了你刚为他调校好的、那块价值百万的百达翡丽上?

那真的是……巧合吗?”每一个字都像冰锥,狠狠凿进老周的耳膜。

王振海那张因惊骇而扭曲的脸,

那块在他眼前骤然停摆、指针死死定在四点零八分的金表……无数碎片瞬间涌入脑海,

带着濒死者的绝望气息。冷汗倏地浸透了他的后背,粘腻冰冷。“你……”老周的声音发颤,

嘴唇哆嗦着,喉咙像是被一只无形的手死死扼住。他感到一阵眩晕,

不得不撑住油腻的工作台面。店角那些静止的钟摆,此刻仿佛都变成了无声的、嘲弄的眼睛,

冷冷地注视着他。腕骨深处的旧疤,骤然传来一阵尖锐的、撕扯般的剧痛。

雨衣人向前逼近一步,压迫感如山倾倒。他那只戴着黑手套的手,

重重地按在了那块布满裂痕的旧怀表上,推向老周。“做,还是不做?

”嘶哑的声音如同来自地狱的判决,“你篡改时间的秘密,和她被冻结的时间,你选一个。

”死寂。只有雨水在玻璃上疯狂爬行的声音,单调而绝望。

老周死死盯着那块被推过来的破旧怀表。那铜绿,

那裂痕……一种源自灵魂深处的恐惧和莫名的牵引力,让他无法移开视线。他颤抖着,

极其缓慢地伸出了手。指尖触碰到冰冷的黄铜表壳,

一股阴寒刺骨的气息瞬间顺着指尖窜入骨髓。他猛地一缩,却又像被无形的线拉扯着,

再次伸了过去。他拿起它。沉甸甸的,像一块冰冷的墓碑。老周深吸一口气,

仿佛要汲取对抗这无边寒意的力量。他拇指用力,指甲嵌入表壳边缘那道最深的凹槽,

用力一撬。“咔哒”一声轻响,表壳弹开。昏黄的台灯光,吝啬地洒入内盖。

一行纤细、娟秀的刻字,如同烧红的烙铁,狠狠地烫在他的视网膜上,

烙印进他的灵魂深处:“赠予挚爱,阿芸。1998.秋。永以为好。

——周远山”嗡——世界瞬间失声。巨大的轰鸣在老周颅内炸开,淹没了窗外的暴雨,

淹没了心跳,淹没了呼吸。他像被无形的巨锤狠狠击中,踉跄着后退一步,

后背重重撞在冰冷的工具架上,几把螺丝刀“哗啦”一声散落在地。阿芸!这个名字,

像一把尘封多年、锈迹斑斑却依然锋利的匕首,猛地捅穿了他用二十年时间辛苦筑起的堤坝。

时光的洪流裹挟着无数尖锐的碎片轰然倒灌——1998年秋天,那个同样下着冷雨的傍晚,

他第一次将这块怀表,轻轻放入妻子阿芸温热的掌心。她惊喜的眉眼,颊边羞涩的红晕,

那句带着栀子花香的“永以为好”的承诺……清晰得如同昨日重现。怎么会在这里?!

这块象征着他和阿芸爱情起始的、唯一的信物,怎么会出现在这个裹挟着死亡威胁的雨夜,

出现在这个魔鬼般的神秘人手中?它应该和阿芸一起……一起……老周猛地攥紧了怀表,

冰冷的金属硌得掌心生疼。他抬起头,

布满血丝的双眼死死盯着雨衣人帽檐下的那片深不可测的阴影,

声音嘶哑得像破旧的风箱:“这表……你从哪里弄来的?!说!

”恐惧、愤怒、巨大的震惊和一种濒临崩溃的混乱,在他胸腔里翻江倒海。腕骨下的旧疤,

此刻仿佛活了过来,像一条毒蛇在皮下疯狂噬咬。雨衣人似乎对老周激烈的反应毫不意外。

他微微歪了歪头,帽檐阴影的轮廓晃动了一下,像是在无声地冷笑。嘶哑的声音再次响起,

带着一种猫捉老鼠般的残忍玩味:“从哪里来?重要吗,周师傅?”他向前一步,

冰冷的压迫感几乎让老周窒息,“重要的是,它现在在我手里。重要的是,

你知道该怎么用它。更重要的是……你没有选择。”他抬起那只戴着黑手套的手,

食指隔着空气,虚虚地点了点老周剧烈起伏的胸膛,又点了点桌上那刻着阿芸名字的怀表。

“做,你和她,”他顿了顿,声音里淬着冰,“或许还能各自安好一阵子。

不做……”他发出一声极轻的、令人毛骨悚然的哼笑,“我保证,明天下午,

王振海的‘巧合’,就会成为所有报纸的头条。而你……还有时间缅怀这块旧表吗?

”每一个字都像淬毒的冰凌,精准地刺入老周最深的恐惧。

王振海那张因心脏骤停而扭曲发紫的脸,那块定格的百达翡丽,再次清晰地浮现眼前。

冷汗沿着他的太阳穴滑下,滴落在油腻的工作台面上,晕开一小片深色。

阿芸的名字在怀表冰冷的铜面上灼烧着他的眼睛,而雨衣人话语中的死亡威胁,

则像冰冷的铁链,一圈圈缠紧了他的心脏,勒得他无法呼吸。

他感到自己正被两股巨大的、毁灭性的力量撕扯着——对暴露罪行的恐惧,

和对这块刻着亡妻名字的信物出现在此地的巨大惊骇与困惑。这两股力量几乎要将他碾碎。

他死死攥着那块冰冷的怀表,指节因过度用力而泛出青白色,仿佛要将它捏碎,

又仿佛它是溺水者唯一的浮木。牙齿深深咬进下唇,尝到了咸腥的铁锈味。

店内那些静止的钟表,此刻仿佛都化作了无声的、冰冷的墓碑。

时间在令人窒息的死寂中流淌,每一秒都像一个世纪般漫长。窗外的雨声,是唯一的背景音,

单调而绝望。终于,老周的肩膀猛地垮塌下来,像是被抽掉了所有骨头。

他闭上布满血丝的双眼,喉咙里发出一声困兽般绝望、压抑的呜咽。“……好。”这个字,

耗尽了他全部的力气,从齿缝里艰难地挤出来,带着血腥味和浓重的死气。他睁开眼,

眼神空洞,只剩下一种被彻底碾碎后的麻木。他不再看雨衣人,

颤抖的手拿起那块属于阿芸的、此刻却成为凶器的怀表。表壳上那几道狰狞的裂痕,

在他模糊的视线里扭曲、放大。他摸索着,将镊子尖端,

小心翼翼地探入裂痕深处一个极其细微、肉眼几乎无法察觉的缝隙里。那里,

藏着一个更小的、同样布满铜锈的微型齿轮。那是时间的“锁”,只有他知道它的存在,

只有他懂得如何拨动它,让时间的河流……暂时断流。镊尖传来极其细微的金属摩擦声。

老周的手稳得可怕,那是二十年与精密机械打交道的本能,

与此刻他内心滔天的混乱和绝望形成了诡异的对比。“咔。

”一声轻到几乎被雨声淹没的脆响。怀表内部,某个东西被拨动了。老周猛地松开手,

仿佛那怀表瞬间变得滚烫。他脸色惨白如纸,嘴唇不受控制地哆嗦着,

死死盯着那被他亲手拨动的裂痕深处,

眼神里充满了无法言喻的恐惧和……某种深不见底的自我厌弃。雨衣人似乎满意了。

他发出一声短促、冰冷的哼声,像是毒蛇吐信。没有再看老周一眼,他裹紧雨衣,

转身拉开沉重的木门。狂风卷着冰冷的雨点猛地灌入,吹得工作台上的纸片哗啦作响。

那黑色的身影,像来时一样突兀,迅速融入门外无边无际的黑暗雨幕中,消失不见。

沉重的木门“哐当”一声合拢,隔绝了风雨,

也将更深的寒意和死寂锁在了这间名为“恒时”的钟表店里。老周僵立在原地,

像一尊瞬间风化的石像。冰冷的汗水浸透了衬衫,紧紧贴在皮肤上。他缓缓低下头,

目光再次落回掌心那块沉甸甸的怀表上。阿芸的名字,在昏黄的灯光下,

像一道永远无法愈合的伤口。他猛地扬起手,

用尽全身力气想把这块带来灾厄的信物狠狠砸向地面!手臂在空中剧烈地颤抖着,

肌肉绷紧得像拉满的弓弦。然而,在最后一刻,那股力量却像潮水般迅速退去。

手臂颓然落下。他终究没能砸下去。他只是死死地、死死地将它攥在掌心,

冰冷的金属棱角深深嵌入皮肉,仿佛要将它融进自己的骨头里,融进那道永不消失的旧疤中。

店外,城市的霓虹在雨幕中扭曲变形,映照在玻璃窗上,像无数只窥视的、冰冷的眼睛。

一夜无眠。窗外雨声渐歇,城市在铅灰色的晨曦中艰难地苏醒。老周蜷缩在冰冷的柜台后,

那块刻着阿芸名字的怀表,像一块烧红的烙铁,被他紧紧攥在手心,

又被他神经质地塞进抽屉最深处,如此反复。每一次触碰那冰冷的铜壳,都像被电流击中,

1998年秋雨的气息混杂着阿芸鬓角栀子花的淡香,与昨夜雨衣人带来的死亡威胁,

在他混乱的脑海里疯狂交织、撕扯。当墙上的老式挂钟沉闷地敲响下午三点的第一声时,

老周猛地从一种麻木的呆滞中惊醒。他像被无形的鞭子抽了一下,从椅子里弹起来,

动作僵硬得像个生锈的机器人。他抓起一件半旧的外套,胡乱套上,甚至没顾得上锁店门,

就一头冲进了午后湿冷粘稠的空气里。“时光转角”咖啡馆的招牌,

在灰蒙蒙的天色下显得格外刺眼。老周隔着一条车水马龙的街道,停在对面的人行道上。

心脏在胸腔里沉重地擂动,每一次搏动都牵扯着腕骨下的旧疤,带来一阵阵尖锐的刺痛。

他死死盯着咖啡馆那扇巨大的落地玻璃窗,目光像钉子一样钉在那个靠窗的位置。她在那儿。

一个女人。穿着素雅的米白色毛衣,栗色的长发松松挽起,露出白皙纤长的脖颈。

桌上放着一杯卡布奇诺,白色的奶泡在杯口堆砌出柔和的弧度。她微微低着头,

手里捧着一本书。老周看不清封面,但那沉静的、沉浸的侧影,像一道无形的闪电,

瞬间击穿了他混乱的记忆屏障。太像了……那微微低头的弧度,那捧着书时指尖的姿势,

甚至那缕不经意滑落鬓角的发丝……都和阿芸当年,

坐在小院藤椅里看书时的模样……重叠了!老周感到一阵剧烈的眩晕,

他猛地扶住冰冷的灯柱,指节用力到发白。幻觉!一定是彻夜未眠和巨大压力带来的幻觉!

他用力甩了甩头,试图驱散那可怕的熟悉感。然而,当他再次定睛望去时,

另一种更诡异、更令人窒息的景象,牢牢攫住了他的视线——时间,在她身上凝固了。

不是静止。是凝固。她低头的姿势依旧保持着阅读的专注。然而,

杯口那本该氤氲升腾的热气,不见了。仿佛被一层无形的、绝对零度的冰瞬间冻结。

更诡异的是,几滴深棕色的咖啡液,在她端起杯子啜饮的某个瞬间,从杯沿溅了出来。此刻,

它们悬停在半空中!就在杯壁外侧几厘米的地方,像几颗凝固的琥珀,违背了地心引力,

纹丝不动地定格在空气里!那本摊开的书页,被穿堂而过的微风轻轻拂动,

书页的一角微微扬起……却同样凝固在了那个扬起的瞬间,不再落下。而她本人,

如同被最高超的蜡像师瞬间塑封。那低垂的眼睫,那专注的神情,

甚至毛衣上细微的褶皱……都保持着一种超越真实的、令人毛骨悚然的绝对静止。

没有呼吸的起伏,没有一丝一毫属于活人的颤动。阳光透过玻璃窗,

在她身上投下清晰的轮廓,却感受不到任何生命的温度。

她成了一尊完美的、被时间遗弃在咖啡馆角落的雕塑。

一股冰冷的寒意从老周的脚底板直冲头顶,瞬间冻结了他的血液。他张着嘴,

却发不出任何声音,喉咙里像是塞满了冰碴。他眼睁睁看着一个活生生的人,

被自己昨夜拨动的那个微型齿轮,拖入了时间的坟墓!昨夜那一声轻微的“咔”响,

此刻在他耳边无限放大,如同丧钟轰鸣!就在这时,咖啡馆里悬挂在吧台上方的小电视屏幕,

音量骤然被调大,突兀地打破了这凝固的、令人窒息的沉默。“……本台最新消息!

今日下午三点左右,在市中心‘时光转角’咖啡馆内,发生一起极其罕见的突发性病例。

一名年轻女性顾客在阅读时,毫无征兆地陷入深度昏迷,生命体征微弱,

呈现类似植物人状态!据现场目击者称,事发突然,毫无预兆,

仿佛时间在她身上瞬间停止……”女主播字正腔圆、带着职业化惊愕的声音,如同冰锥,

狠狠凿进老周的耳膜。“植物人状态”……“时间停止”……老周猛地后退一步,

后背重重撞在冰冷的墙壁上。他感到一阵天旋地转,眼前发黑。咖啡馆里那凝固的女人侧影,

电视屏幕里女主播不断开合的嘴唇,

还有掌心残留的、那块怀表的冰冷触感……这一切交织成一张巨大的、令人绝望的网,

将他死死罩住,越收越紧。他几乎是逃也似的离开了那条街,脚步踉跄,失魂落魄。

城市的喧嚣、车辆的鸣笛、行人的交谈,一切都变得遥远而模糊,

仿佛隔着一层厚厚的毛玻璃。只有那凝固的咖啡液、那悬停的书页、那毫无生气的侧影,

还有新闻里冰冷的“植物人”三个字,反复在他脑海里闪现、定格。回到“恒时”钟表店,

老周像一具被抽空了灵魂的躯壳,重重跌坐在工作台后的破旧椅子里。他双手捂着脸,

冰冷的指尖深深***发根,身体无法控制地颤抖着。恐惧和一种巨大的、沉甸甸的罪恶感,

如同冰冷的潮水,将他彻底淹没。他杀人了。用一种比刀枪更隐蔽、更残忍的方式。不,

比那更糟。他想起了阿芸。想起了当年,

她也是这样……毫无征兆地……陷入了那种可怕的、无声无息的“沉睡”,

然后在病床上日渐枯萎……为什么?

为什么这个女人也……难道……一个荒诞却无比强烈的念头,如同黑暗中滋生的毒藤,

猛地攫住了他的心脏——那块怀表!那块刻着阿芸名字、带着裂痕的怀表!老周猛地抬起头,

布满血丝的双眼死死盯向工作台抽屉。他像疯了一样拉开抽屉,双手颤抖着,

近乎粗暴地在里面翻找。工具、零件、废弃的订单……被他胡乱地拨开、扔在地上。终于,

指尖触到了那块冰冷、沉重的金属。他一把将它抓了出来,紧紧地攥在手里,

仿佛那是唯一的线索,唯一的救赎,又或是……最后的审判。他再次撬开表壳。

昏黄的灯光下,“赠予挚爱,阿芸。1998.秋。永以为好。——周远山”的刻字,

依旧清晰刺目。他的目光,这一次没有停留在这行字上,而是像饥饿的猎犬,

疯狂地搜寻着表壳内部每一个细微的角落。在表壳内壁靠近发条旋钮的下方,

一个极其隐蔽、只有对着光才能勉强看清的位置,

他终于找到了他要找的东西——一串极其细微、由点状刻痕组成的数字编码。

“ST-1029-98”这串编码,像一道闪电,瞬间劈开了老周混乱的记忆!

他猛地推开椅子,动作之大带倒了旁边的工具架,扳手、螺丝刀叮叮当当滚落一地。

他踉跄着冲到店铺最里面,那里靠墙放着一个蒙尘的旧木箱。他几乎是跪在地上,

颤抖着打开箱盖,一股陈旧的木头和纸张气味扑面而来。里面,

是他刻意封存了二十年的东西——所有与阿芸有关的、他不敢触碰的遗物。他疯狂地翻找着。

褪色的照片、泛黄的信笺、一个早已干枯的栀子花标本……终于,在箱子最底层,

他摸到了一个硬硬的小盒子。那是一个同样古旧、边缘磨损的丝绒首饰盒。他打开它。里面,

静静地躺着一张折叠起来的、边缘已经磨损的纸条。他屏住呼吸,

用颤抖得几乎无法控制的手指,小心翼翼地展开那张纸条。

纸条抬头印着模糊的“恒时钟表行”字样,是当年他作为学徒工,

为店里贵重钟表做维修记录时使用的凭证纸。上面,是他二十年前,

用还带着几分青涩却无比熟悉的笔迹,清晰记录着:“客户:周远山。

物品:定制黄铜怀表婚恋纪念。编号:ST-1029-98。

特征:表壳内刻字‘赠予挚爱,阿芸…’,表链配银色心形搭扣。维修记录:轻微走时校准。

1998年10月15日。周远山签”在“周远山签”的位置,

是他当年龙飞凤舞的签名。老周的目光,

死死钉在纸条上那个“ST-1029-98”的编号上,

再猛地移回掌中那块布满裂痕的怀表内壁——那个隐蔽角落里的点状刻痕编码。一模一样!

分毫不差!这块昨夜被当作抵押品、带来死亡交易的破旧怀表,

这块被用来冻结一个无辜女人的凶器……竟然就是他二十年前,

亲手定制、亲手刻字、亲手送给阿芸的那一块!它怎么会出现在那个雨衣人手里?!

它应该在阿芸身边!应该随着她的……她的离去……而消失!

巨大的荒谬感和一种深入骨髓的寒意,让老周如坠冰窟。他瘫坐在地上,背靠着冰冷的墙壁,

手里紧紧攥着那张泛黄的纸条和那块冰冷的怀表,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

眼神空洞地望着前方,仿佛灵魂已被这离奇的发现彻底抽离。

那个凝固的女人……那个刻着阿芸名字的怀表……那个雨衣人……这一切背后,

到底隐藏着什么?阿芸……阿芸……一个模糊的、几乎让他心脏停跳的念头,

如同毒蛇般悄然钻入脑海。不,不可能!太荒谬了!他猛地摇头,试图驱散这可怕的联想。

然而,昨夜咖啡馆里那个女人凝固的侧影,却无比清晰地再次浮现,

与记忆深处阿芸低头看书的画面,一点点地、顽固地……重叠在了一起。雨,

在傍晚时分再次倾盆而下。豆大的雨点砸在“恒时”钟表店的玻璃窗上,

发出沉闷而持续的“噼啪”声,如同无数只冰冷的手在疯狂拍打。店内没有开主灯,

只有工作台上那盏老旧的台灯散发着昏黄、摇曳的光晕,将老周佝偻的身影拉得忽长忽短,

扭曲地投在身后堆满钟表零件的墙壁上。他坐在黑暗里,像一尊凝固的石像。手中,

是那张泛黄的维修单和那块冰冷的怀表。编号“ST-1029-98”如同烧红的烙印,

一遍遍灼烫着他的神经。那个凝固女人的侧影和阿芸低头看书的模样,

在他混乱的脑海中反复叠加、撕扯,几乎要将他逼疯。“笃…笃…笃…”敲门声突兀地响起,

不轻不重,却带着一种穿透雨幕的冰冷节奏感,精准地敲在老周紧绷到极致的心弦上。来了!

老周浑身猛地一颤,几乎从椅子上弹起来。他死死攥紧手中的怀表,

冰冷的金属棱角深深陷入掌心,带来一丝尖锐的痛感,勉强压住了那灭顶的恐惧。

他深吸一口气,那口气却卡在喉咙里,带着浓重的铁锈味。他僵硬地起身,

脚步沉重地走向门口,每一步都像踩在烧红的炭火上。他猛地拉开沉重的木门。

狂风卷着冰冷的雨水瞬间扑了进来,打湿了他的裤脚。门外,

依旧是那件厚重的、吸饱了雨水的黑色雨衣,像一座移动的墓碑。帽檐压得极低,

阴影吞噬了面孔。雨水顺着雨衣的褶皱不断淌下,在门槛处汇成一小滩浑浊的水渍。

雨衣人没有说话,只是沉默地、带着一种无形的巨大压力,一步跨进了店内。

沉重的皮靴踏在木地板上,发出“咚”的一声闷响。他反手关上门,

将喧嚣的雨声和湿冷隔绝在外。店内的空气瞬间变得更加粘稠、冰冷。

老周下意识地后退了一步,背脊撞在冰冷的柜台边缘。他看着对方一步步走近,

昏黄的台灯光勉强照亮对方胸口以下的部分——湿透的雨衣下摆还在滴水,

黑色的皮手套紧握着。那沉默的姿态,比任何言语都更具压迫感。“她……被冻结了。

”老周的声音干涩得厉害,像砂纸摩擦,“你……满意了?

”他试图从对方的沉默中捕捉一丝线索,任何能解释这一切荒谬的线索。

雨衣人停在了工作台前,与老周隔着那堆凌乱的工具。他没有回答老周的问题,

仿佛那根本不值一提。他缓缓抬起戴着黑皮手套的手,动作带着一种奇异的、缓慢的仪式感。

手套,开始一点点褪下。首先露出的,是手腕。那手腕并不粗壮,甚至显得有些文气,

皮肤在昏黄的灯光下透出一种久不见阳光的苍白。腕骨清晰可见。然后,是手掌。手指修长,

骨节分明,指甲修剪得很干净。这双手……老周的目光死死盯住它,

一股难以言喻的熟悉感再次攫住了他,比昨夜看到怀表刻字时更加强烈、更加诡异!

这双手的形状,手指的长度,

甚至那微微凸起的指关节……都和他自己年轻时的手……一模一样!

冷汗瞬间浸透了老周的衬衫。他感到一阵窒息般的眩晕。那只手,并未停下。它继续向上,

伸向了雨衣的帽檐边缘。老周的心脏像是被一只冰冷的手狠狠攥住,提到了嗓子眼,

疯狂地撞击着喉骨。他屏住了呼吸,眼睛瞪得几乎要裂开,

死死盯着那缓缓抬起的、苍白的手。黑色的、湿漉漉的帽檐,

被那只熟悉得令人毛骨悚然的手,慢慢地、一寸寸地掀了起来。先是光洁的额头,

带着雨水湿漉漉的反光。然后,是眉毛——那眉形,

那微微蹙起的弧度……老周的呼吸彻底停滞了。帽檐继续掀开,露出了眼睛。

那是一双……老周每天早晨在浴室镜子里都能看到的眼睛!只是,更加年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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