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山：为师这次出门，多则十日，少则三日就回了啊！记住，天黑前关门，不点香。
切记切记！“”樊又山把师傅写的纸条搓成一个球，咻～准确地扔到了垃圾桶。
脚踩着蓝白色拖鞋，溜达到门口，推开斑驳脱皮的淡黄色木门，
又山一下被街对面的零食店的玻璃门晃得眯了眼睛。真有意思！就同一条街，
对面的两层楼旧房子拆迁，房主们一夜致富，临街修了一整排崭新的门店，
卖衣服、手机、潮玩、奶茶店，要多洋气有多洋气。而这边一排呢，
正好被政府划为旧城景区，每家都是旧旧的门脸，挂着政府统一定制的招牌，
卖的是茶叶酱油、老式馒头，泡菜坛子花盆什么的，都透露着老旧的味道。
又山家的店铺是卖香的，进门左右靠墙各两排长案，整齐摆放着包成一捆捆的线香。
师傅每隔几个月都要亲自去山上找木头草料制香，其实香坊每个月也没几单生意，
现在的年轻人熏屋子都用香薰啊蜡烛什么的，谁还来买香，初一十五的时候倒是卖得挺多。
又山问过师傅要不要再进点蜡烛元宝之类的搭着一起卖，师傅说香是香，烛是烛，不可乱来。
所以这个小店至今没垮掉也算是奇迹了。无聊就是每天的主题。
又山穿着拖鞋溜达到隔壁馒头店，买俩馒头和一杯小米粥，要了点榨菜，就回香坊，
把吃的喝的往藤椅上一放当小桌，脚划拉个小木凳，坐在门口吃起来。正吃着呢，
感觉后脖子好像有水滴，抬头一看，下雨了，又山赶紧把几样吃的搬进店里，好家伙，
倾盆大雨立马下来，这夏天的雨就是猛，来也快，去也快。又山继续在店里的收银台喝粥，
说是收银台，也是餐桌，一张黑得发亮的老书桌，台面右下边有两个抽屉，一个放零钱，
一个放……诶？又山瞄了一眼下面那个抽屉，他好像从来没打开过，抽屉也没有锁，
是放什么的呢？他咬了一口馒头，又夹了两根榨菜塞嘴里，然后放下筷子，拉开了抽屉，嗯？
抽屉边躺着三支香。他拿出一支，闻了闻，又凑到眼前仔细看，跟店里摆着的那些香比，
就是粗了点，也没什么特别嘛，为什么单单放这里呢？难道是老头加了什么好料的香？
香这种东西吧，若有若无的，永远的檀香木头寺庙味儿，他没感觉，
隔壁的隔壁炸鸡腿和烧烤的味道才是让人念念不忘啊～“哎呀！好臭啊！
”门口路过一个女人捂着鼻子打断了又山对鸡腿的幻想。
又山歪着伸头看了一眼门外那个下水道口，果然，又堵了，还突突往外冒着臭水，哎，
马路天天修，下水道是一个也不管。又山听完女人的话，
感觉那种植物烂掉的臭气也飘进了店里，真影响食欲，他看了看刚刚拿出来的香，也没多想，
就从兜里掏出了打火机点上，插在桌角的小葫芦香插里。“轰隆！”天上一个大雷，
天慢慢暗下来。“这大早上的咋跟半夜一样了！？”又山嘟囔着站起来，往门口走，
想看看大街上的状况。“叔叔～”又山停住脚步，声音从身后发出的。“什么鬼？
”又山往前走了两步。“叔叔～”这次又山听得清清楚楚，他后背发麻，慢慢转过身，
屋里没开灯，黑漆漆的，只有香燃烧的一个红点，“谁呀？”“叔叔，我在这儿！”唰，
屋外的闪电带来一瞬间的明亮。旧书桌前站着一个胖胖的小女孩，***岁的样子，
额头一道长长的疤。闪电过后，屋里又暗下来。“你……是人是鬼啊？”又山心里慌得一匹。
“嗯，应该算鬼吧。我的脚都摔断了，可是还能走诶，不信你看。”“不用不用！
”又山忙伸手阻止，“你站那儿就行。”一时间，一人一鬼都不说话。
只听见外面大雨声变小了。“你是路过还是。。。”又山想了几个问题，选了个最想知道的。
“专门来的哦。”又山倒吸一口凉气。“我听那个爷爷说，你们这里的香可以让我出现，
我就来了。”香！又山盯着那个小红点，原来是那玩意儿招来的这玩意儿。啊！
怪不得师傅让不要点香。“所以……额，然后呢？”又山也不知道该问点啥。
“我想见我奶奶，你能送一支香给她吗？”这时，天空黑云慢慢散去，阳光居然出现，
比下雨前更强烈地打到地面。屋里也渐渐亮堂起来，小女孩消失了。又山用嘴大吸一口气，
又吐掉。他走到旧书桌后坐下，拍拍自己的脸，妈呀，吓死我了！聊斋嘛！这香有古怪，
赶紧灭了吧。他拿起那支香倒过来，准备把燃烧那头杵在香插里灭掉。香还没碰到香插呢，
一只凉凉的小手抓住了他的右手腕。“等一下，叔叔，我还在呢！”“靠！
”又山无奈地又把香倒过来插好，对着右边的空气说：“小朋友，
那你能到我对面跟我讲话嘛？你在我旁边我有点瘆得慌。”“好的，叔叔。”“额，
那个我先问一下，你们鬼不是害怕光，白天不能出现嘛，你为什么还在啊？”“不知道诶，
我也是第一次当鬼。哦，那个爷爷说我是游魂。”“哪个爷爷？我师傅？”“不认识，
他带我到这儿的。他说他已经处理完他的事，然后就走了。”“哦，还有，
你居然能碰到我的手？你们鬼不都是透明的嘛？”“嗯，刚刚我闻到这个香味，
就好像有力气了，昨天晚上我都摸不到这个屋里的任何东西呢。
”昨天就来啦～又山心里再次颤抖。“是这样的，妹妹，我吧什么本事没有，
你在这儿除了吓我，也没啥意义啊！要不你去寺庙看看？
”“我就想见奶奶～”小女孩的声音突然带着哭腔，“那天我从阳台掉下去，
直到在医院离开我的身体，我都没有看到她，后来我走出急诊室，看见妈妈在和她吵架，
她说想见我最后一面，想抱抱我。可是妈妈不准，妈妈说就是她没有看好我，
我才从阳台掉下去的。奶奶一直求一直求。我从小是跟着奶奶一起睡的，妈妈只喜欢弟弟，
都不让我去大床睡。我看见奶奶每天都流泪，喊我的名字……呜……叔叔，如果我被抓走了，
就再也不能见到奶奶了。”“所以，你能看到我，那你能送一支香给她嘛，我想让她抱抱我，
她一定很想很想我。求你了叔叔，求你了～”“这……”又山听完了“空气”讲的故事，
心中不由升起怜悯之情。这香是师傅做的，师傅也有见过吧，他是怎么做的呢？
可惜山里没信号。“叔叔，我去不了寺庙，只能来这里，香快燃完了，我把地址写下来，
你去找她好嘛。”这时，又山惊讶地看着桌上一支笔立起来，
在一张包线香的牛皮纸上写了一个地址和名字。啪！笔掉在桌上，又山一转头，香也熄灭了。
又山拿着纸条，抬头看了一眼门上的招牌，包裹驿站，就是这儿了。
门口一个四五岁的小男孩正拿着手机看视频，“哎哟，宝宝，不要拿这么近，眼睛不要啦！
来来，把这个牛奶喝了。”一个老太太从店里走出来。小男孩喝了一口，撇嘴，
“我不要喝热的，我要喝冰的。”“好好好，那我拿去冰箱冻一下哦。
”老太太又起身往店里走去。小男孩抬头看见又山，指了一下店里说：“输手机尾号，
自己拿。”“哦，我不拿快递。”又山伸脖子看老太太还没出来，问小男孩，
“你认识余欢吗？”小男孩头也没抬：“是我姐姐啊，但她跳楼死了。”小男孩冷漠地说着，
仿佛在讲一个陌生人。又山沉思了一下，转身走了。晚上，八点多，天已经黑了，
又山关上了店门，从抽屉里又拿出一支香。其实他心里还是有点害怕的，
但又觉得不过一个小女孩，没啥吧。他又找出一支蜡烛点上，灯光太强，
他也怕把小女鬼看得太清楚了，朦胧点好。准备就绪，他坐在旧书桌旁，身子前倾，
小心地用打火机靠近那支香。一缕轻烟飘渺而上，一张小脸透过烟雾突然出现在他面前，
小女孩趴在桌沿看着他。“哇！”又山从桌子弹开，靠在了椅背，藤椅发出“吱～”的怪响。
“妹妹，吓死人了！”“我一直在这儿啊，是你靠过来的哦！”小女孩笑了笑，“叔叔，
你今天去看见我奶奶了吗？”“诶？你没一起去啊？”“嗯，我今天没有力气，
所以一直在你们店里待着。”“哦，我今天去你家的快递店了，只看到你奶奶和你弟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