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黑水潭》林秋月踩着泥泞的田埂,远远望见村口那棵歪脖子老槐树时,
太阳已经快落山了。潮湿的空气里裹着水腥味,她忍不住打了个寒颤——二十年了,
故乡的气味依然让她想起那个暴雨夜,母亲被捞上来时肿胀发白的脸。"阿月?
"沙哑的声音从身后传来。她转身,看见三叔公佝偻着背站在暮色里,
手里拎着的煤油灯映得他皱纹深陷的脸忽明忽暗,"真回来迁坟?""是,
想把我妈迁去城里。"秋月攥紧背包带,青苔滑腻的触感从鞋底渗上来。
三叔公浑浊的眼珠突然瞪大,煤油灯"哐当"摔在石板上,火苗蹿起半尺高。"迁不得!
"老人干枯的手死死扣住她手腕,"你妈当年不是失足,是黑水潭里的东西拽下去的!
"祠堂的烛火在穿堂风里明明灭灭。秋月盯着神龛上斑驳的"水娘娘"牌位,
香灰簌簌落在她手背。"你走那年才六岁,不记得了。"三叔公往铜盆里扔着纸钱,
火焰舔舐着盆沿泛绿的铜锈,"那年大旱,九个童女沉潭求雨。第十个本该是村长闺女,
结果......"纸灰打着旋飘向房梁,秋月突然听见细微的水滴声。她低头,
发现自己坐的蒲团正渗出黑水,渐渐汇成个人形。"结果他们绑了我姐。
"阴影里走出个浑身滴水的女人,长发间缠着水草,"我躲在芦苇丛里看得真切,
他们把我姐的辫子系上青石......"秋月尖叫着跳起来,蒲团下只有一滩水渍。
三叔公却对着空气作揖:"阿芳妹子,孩子不懂事,莫怪。"月光把黑水潭照得像块墨玉。
秋月打着手电筒,光束扫过水面时突然顿住——涟漪中有张女人的脸,却不是她的倒影。
"来陪我们吧......"无数苍白的手臂破水而出,缠住她的脚踝往下拖。
腥臭的潭水灌进口鼻时,她看见水底排列着十具骷髅,空洞的眼窝里游着银鱼。"砰!
"岸上传来重物落水声,那些手突然松开了。秋月挣扎着浮出水面,
看见三叔公举着带血的铁锹,一截泡胀的断臂正沉入潭底。"是水猴子。"老人把她拽上岸,
月光下他脖子上的抓痕泛着青黑,"它们吃了祭品,就化成要找替身的水鬼。
"暴雨砸在棺材板上,像无数指甲在抓挠。秋月跪在泥水里挖母亲的坟,
铁锹忽然"咔"地戳中硬物——九具小棺材呈莲花状排列,中央那具裹着褪色的红绸。
"作孽啊......"三叔公瘫坐在雨里,"当年沉了九个童女,潭里却漂上来十具尸体。
多出来那具穿着你娘的蓝布衫......"棺材盖突然炸开,
秋月的手电筒照见母亲栩栩如生的脸,浸饱水的皮肤下有什么在游动。
一条银鱼从她微张的嘴里钻出,鱼眼里映着秋月扭曲的倒影。潭水漫过下巴时,
秋月终于看清那些"银鱼"的真面目——是无数细小的水猴子,正啃噬着她的脚趾。
她握紧浸透黑狗血的麻绳,想起三叔公咽气前的嘱咐:"把十具尸骨摆回祭坛,
让它们......"水下传来铁链崩断的巨响,九具骷髅浮空而起,
将挣扎的水鬼拖回潭底。秋月拼命游向岸边,突然被什么东西绊住。低头看去,
母亲浮肿的脸正贴着她小腿微笑,十根指甲深深抠进她血肉里。
"娘带你去看荷花呀......"腐烂的嘴一张一合,潭底升起无数苍白的手臂,
托着她们沉向黑暗的最深处。《午夜画廊》深夜的街道空无一人,
只有路灯在雨中发出昏黄的光。林小雨撑着伞,快步走在湿漉漉的人行道上。
她的胃痛得厉害,像是有一把刀在肚子里搅动。白天工作太忙,她一直忍着没去医院,
直到现在实在受不了了,才决定去附近的诊所看看。转过一个街角,
她看到了一家亮着灯的诊所。诊所的门牌上写着"仁和诊所",门口挂着一盏老旧的灯笼,
在风中轻轻摇晃。林小雨推开门,一股消毒水的气味扑面而来。诊所里很安静,
只有前台坐着一个护士,正低头写着什么。"请问......"林小雨刚开口,
护士就抬起头来,露出一张苍白的脸。"挂号费五十,"护士的声音很轻,
像是从很远的地方传来,"医生在里面等你。"林小雨愣了一下,但还是掏出钱递了过去。
护士接过钱,指了指走廊尽头的一扇门:"进去吧。"林小雨走到那扇门前,深吸了一口气,
推开了门。门后是一间诊室,灯光很暗,墙上挂着几幅老旧的人体解剖图。
一个穿着白大褂的医生背对着她,正在整理桌上的器械。"医生,"林小雨轻声说,
"我胃痛得厉害......"医生转过身来,林小雨的心猛地一跳。医生的脸很瘦,
眼睛深陷,嘴角挂着一丝诡异的笑容。"躺下吧,"医生指了指诊室中间的一张病床,
"我给你检查一下。"林小雨犹豫了一下,还是躺了上去。病床很冷,
像是刚从冰窖里拿出来的一样。医生走到她身边,手里拿着一把银色的手术刀。
林小雨的心跳得更快了:"医生,我只是胃痛,不用手术吧?"医生笑了笑:"别担心,
只是检查。"他的手按在林小雨的肚子上,冰凉的手指让她打了个寒战。突然,
医生的手猛地一用力,林小雨感觉到一阵剧痛,像是有什么东西被撕开了。"啊!
"她尖叫起来,想要挣扎,却发现自己的身体动弹不得。"别动,
"医生的声音变得低沉而沙哑,"很快就好了......"林小雨的视线开始模糊,
她看到医生的脸在灯光下变得扭曲,嘴角的笑容越来越大,最后变成了一张狰狞的鬼脸。
第二天早上,林小雨的同事发现她没有来上班,电话也打不通。大家觉得奇怪,
因为她平时从不迟到。"会不会是生病了?"一个同事问。"有可能,"另一个同事说,
"她昨天看起来就不太舒服。"大家决定下班后去她家看看。然而,
当他们来到林小雨的公寓时,发现门锁着,屋里空无一人。"奇怪,"同事皱起眉头,
"她能去哪儿呢?"就在这时,一个邻居走了过来:"你们是找小雨吗?""对,
"同事点点头,"你知道她去哪儿了吗?"邻居摇摇头:"昨晚我看到她出门了,说是胃痛,
要去诊所看看。""诊所?"同事一愣,"这附近有诊所吗?
"邻居指了指街角:"那边有一家,叫仁和诊所。"同事们顺着邻居指的方向找了过去,
却发现那里根本没有诊所,只有一栋废弃的老楼,门口挂着一盏破旧的灯笼,在风中摇晃。
林小雨的失踪引起了警方的注意。警察调查了她的行踪,
发现她最后一次出现是在那栋废弃的老楼附近。"这里以前是有一家诊所,"一个老警察说,
"不过十年前就关门了。""为什么关门?"年轻警察问。
老警察叹了口气:"听说是因为一起医疗事故,死了人。后来诊所就倒闭了,医生也失踪了。
"年轻警察皱起眉头:"那林小雨为什么会来这里?"老警察摇摇头:"不知道。不过,
我总觉得这件事没那么简单。"他们决定搜查那栋老楼。楼里很破旧,
到处都是灰尘和蜘蛛网。他们在一间房间里发现了一张病床,床上还留着一些暗红色的痕迹。
"这是......血?"年轻警察问。老警察点点头:"看起来是的。"就在这时,
他们听到楼上传来一阵低低的哭声。两人对视一眼,小心翼翼地上了楼。楼上的房间很暗,
只有一扇窗户透进一点光。房间里摆满了瓶瓶罐罐,里面泡着一些奇怪的东西。
年轻警察凑近一看,顿时倒吸一口冷气——那些瓶子里泡着的,竟然是人体器官!
"这......"年轻警察的声音有些发抖。老警察的脸色也变得凝重:"看来,
我们找到了一些不得了的东西。"经过进一步的调查,
警方发现那栋老楼的地下室里还有一个秘密手术室。手术室里摆满了各种器械,
墙上挂着几幅老旧的人体解剖图,和林小雨描述的诊室一模一样。"这里就是那家诊所,
"老警察说,"那个医生,很可能还在附近活动。"他们调取了附近的监控录像,
发现林小雨确实在失踪当晚进入了那栋老楼,但再也没有出来。
"她可能已经......"年轻警察没有说完,但大家都明白他的意思。几天后,
警方在附近的一个废弃仓库里找到了林小雨的尸体。她的胃被剖开了,里面空空如也。
"那个医生,"老警察叹了口气,"他可能还在找新的'病人'。
"《雪山傀》---1983年腊月二十二,长白山的雪粒子打得车窗噼啪作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