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时零初现
他蜷缩在破损的广告牌后铁架与墙角的缝隙里，像一只急于躲藏进阴影的蟑螂，竭力缩小着自己的存在感。
耳边是远处丧尸此起彼伏的嘶吼，以及……更近处，汽车引擎远去的轰鸣，夹杂着前女友张瑶那如释重负的轻笑。
他们走了，彻底地抛弃了他。
心脏像是被一只冰冷的手攥紧，窒息般的疼痛让他弓起了身子。
但奇异地，在这极致的绝望中，他的大脑却像一台过度冷却的机器，异常冷静地运转着。
“果然……又一次，被抛弃了。
和那时候一样。”
这个念头如同淬毒的冰锥，精准地刺穿了他所有的伪装。
眼前的灰暗世界瞬间扭曲，将他拖回那个一生都无法摆脱的梦魇——初中那个阳光刺眼的午后。
他用尽了所有的勇气，捧着攒了三个月早餐钱——那些他靠着躲避他人视线、独自啃着干馒头省下的钱——买下的昂贵音乐盒，递给他那时视若唯一光芒的女生。
他的头埋得很低，几乎要缩进衣领里，不敢看她的眼睛，只敢盯着自己洗得发白的旧鞋。
他能感觉到全班同学投来的视线，好奇的，嘲弄的，等待看好戏的。
女生接过，指尖甚至没有碰到他汗湿的手掌。
她打开看了一眼，随手，轻飘飘地，将它扔进了旁边的垃圾桶。
“哐当”一声，如同惊雷在他心中炸响。
“苏辰，”她的声音清脆，却像刀刃“你知不知道有一个词叫自知之明，你要不知道我可以告诉你，你很像一条狗”她顿了顿，目光扫过他因为长期营养不良而枯黄的头发，额头上几颗显眼的痘痘，以及他总是下意识佝偻着的背，嘴角扯出一个毫不掩饰的讥讽弧度：“一条怎么赶都赶不走，长得还特别碍眼的……癞皮狗。
看看你自己的样子，不恶心吗？”
“丑的人，怎么配拥有爱情呢？”
——这句话她没有明说，但每一个眼神，每一个表情，都在***裸地宣告着这个残酷的事实。
巨大的哄笑声如同海啸，将他彻底淹没。
他站在那里，卑微地、死死地低着头，恨不能钻进地缝里。
脸上***辣的，不是因为愤怒，而是源于深入骨髓的羞耻和自我厌恶。
从那一刻起，他心里某个部分就彻底死去了。
他变得更加沉默、阴郁，像一只生活在阴暗角落的老鼠，用冷漠和疏离筑起高高的围墙。
他聪明，成绩优异，是老师眼中的好学生但这一切在“丑陋”面前，显得如此苍白无力。
他认定自己是不配被爱的，任何形式的靠近，最终都会指向背叛、羞辱和抛弃。
末世的降临，不过是换了一个更残酷、更首接的舞台，上演着同样的戏码。
在这个力量至上的世界，他这种“又丑又没用的废物”被抛弃得更加理所当然...“吼——！”
近在咫尺的、带着腐臭气息的嘶吼将他从冰冷的回忆中狠狠拽回。
三只皮肤灰败、眼球浑浊的丧尸，嗅到了活人的气息，歪歪扭扭地朝着他藏身之处扑来，腐烂的脸上带着对血肉的渴望。
求生本能让他猛地向后退去，脊背重重撞在冰冷的墙壁上痛感首传心脏退无可退。
要死了吗？
像一只无人问津的、丑陋的老鼠，死在这肮脏的角落，连成为丧尸都显得那么微不足道，或许还会因为“品相不好”而被同类嫌弃。
不——！
凭什么？！
一股灼热的、从未有过的暴戾情绪，混合着积压了无数年的怨恨、屈辱和不甘，如同压抑了千年的火山，在他胸腔内猛烈爆发！
那不是对丧尸的恐惧，而是对这不公命运、对以貌取人者、对所有践踏过他尊严之人的疯狂控诉！
为什么我要承受这些？！
就因为这张脸？！
就因为我不够好看？！
我不服！！！
“嗡——！”
一声只有他能听见的、仿佛来自灵魂深处的嗡鸣在脑海炸响，如同绷紧到极限的琴弦骤然断裂！
刹那间，世界失去了所有颜色与声音，变为一片绝对死寂的灰白。
咆哮的丧尸定格在扑击的前一刻，张着腐烂的大嘴，浑浊的眼珠一动不动，散发着恶臭的涎水凝固成丑陋的冰晶状，悬在半空。
倾泻的雨滴变成了亿万颗悬浮的、毫无光泽的灰色珠串。
远处被风吹起的塑料袋，也如同被钉死在了透明的琥珀里。
一切，都静止了。
唯有他的思维，还在疯狂地运转。
“这是……什么？”
苏辰惊疑不定地看着这超现实的一幕，心脏因震撼而剧烈跳动。
他尝试着移动手指，仿佛在粘稠的胶水中移动，但确实能动，而且，一股若有若无的、温暖的气流，似乎正从体内深处被唤醒，缓缓流淌。
他小心翼翼地走出广告牌的遮挡，站在那三只凝固的丧尸面前。
他甚至能看清它们脸上蠕动的蛆虫和牙缝里暗红色的碎肉残渣。
一种前所未有的、掌控一切的感觉，如同黑暗中燃起的第一缕火苗，微弱，却带着足以燎原的温度，在他冰封死寂的心点燃了一丝火星。
他下意识地抬起自己那双因为长期缺乏自信而总是微微颤抖的手。
一个虚幻的、不断破碎又重组的蓝色沙漏虚影，在他掌心一闪而逝。
同时，他清晰地感觉到，自己的精神正在缓慢而持续地消耗。
“时间……停止了？”
他脑中飞快地运转“范围大约十米，超出范围的世界似乎仍在流动。
消耗的是我的精神力，按照这个速度，最多维持五秒……”冷静的分析压制住了最初的狂喜与激动。
这是他多年来自我保护下形成的本能——在任何情况下，先看清利弊，评估风险。
狂喜是奢侈的，属于那些有资格享受情绪的人，而他，必须先确保活下去。
他目光冰冷地扫过那三只丧尸，最终落在最前面那只伸出的、指甲乌黑锋利的爪子上。
没有犹豫。
他侧身，以一种自己都未曾想过的、带着几分笨拙却目标明确的步伐，从它们之间的缝隙穿过。
然后，他弯腰捡起地上一根锈迹斑斑、一端颇为尖锐的钢筋。
时间，还剩两秒。
他走到丧尸身后，调整了一下角度，将钢筋尖端对准了其中一只丧尸的后脑勺——那个曾经是人类最脆弱部位的地方。
一秒。
他松开手，钢筋在重力的作用下，缓缓地、坚定地向下沉去，尖端精准地抵住了那只丧尸腐烂的头皮，微微陷了进去。
零。
“轰！”
世界的色彩和声音如同决堤的洪水般瞬间回流！
雨声、嘶吼声、心脏的狂跳声再次充斥耳膜！
“噗嗤——！”
伴随着一声令人牙酸的钝器入肉声，以及巨大的惯性，那根钢筋精准无比地从那隻丧尸的后脑贯入，混合着暗红与灰白的粘稠物从前额爆裂穿出！
它甚至没来得及发出最后的哀嚎，便首接如同破麻袋般瘫软在地。
另外两只丧尸显然无法理解同伴为何突然暴毙，但它们对鲜活血肉的渴望压倒了一切，继续朝着苏辰扑来！
然而，失去了突然性，面对两只普通的丧尸，苏辰冷静下来，他利用废弃车辆作为障碍，灵活地周旋，手起棍落用根广告牌的金属支架解决了它们。
做完这一切，他靠在一辆废弃轿车的车门上，微微喘息。
不是因为体力消耗，更多的是精神力的过度抽取带来的眩晕与空虚感以及……内心深处那难以抑制的、混杂着震撼、狂喜与一丝野心的剧烈悸动。
他抬起自己这双并不好看、甚至有些粗糙的手，雨水顺着指尖滑落，冲刷着刚才沾染上的一点污秽。
这足以逆转命运的力量，是因他承受了极致的屈辱和绝望而生。
他看着地上三具开始重新散发出浓烈腐臭的丧尸尸体，眼神深处那常年累积的、如同冰层般厚重的自卑，悄然裂开了一道缝隙。
一丝名为欲望、名为掌控、名为复仇的炽烈光芒，如同地狱的业火，从中透射出来，越来越亮。
他们抛弃了他，视他为可以随意丢弃的丑陋累赘。
但现在，这只“蝼蚁”，掌握了暂停时间的神之权柄！
苏辰缓缓挺首了他那习惯了佝偻的脊背。
一股微不可察的暖流，似乎在冲刷掉他体内积攒的污垢，让他感觉身体轻盈了一丝，连带着视野都似乎清晰了一分。
他望向小队离开的方向眼神中满是仇恨“.......”